废弃工厂的铁锈味混杂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钻进苏晓晓的鼻腔。她贴着冰冷的墙壁，黑色夜行衣与阴影完美融合，只有腰间寻踪仪发出的微弱蓝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东南方向，能量波动异常。”她压低声音，指尖在通讯符表面轻轻划过。
符纸表面泛起涟漪，陈美娟紧张的面容浮现：“收到。老王说工厂外围一切正常，需要他靠近支援吗？”
“不用。”苏晓晓的目光紧盯着前方走廊尽头，“让他保持距离，注意警戒。”
顾清弦从另一侧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的手掌悬在寻踪仪上方，仪器表面的蓝光突然转为刺目的红色。
“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在前面那个车间。”
苏晓晓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记录法器。法器表面刻满细密的符文，随着她注入灵力，开始自动记录周围的环境数据。
两人如同夜色中的猎豹，沿着锈迹斑斑的走廊向前移动。脚下的铁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次声响都让苏晓晓的神经绷紧一分。
车间大门虚掩着，门缝中透出诡异的紫光。苏晓晓侧身贴在门边，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车间内部已经被完全改造，原本的纺织机械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数台造型奇特的金属装置。装置中央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的能量核心，不断向外辐射着令人心悸的波动。十几名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设备间忙碌，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那个熟悉的眼睛标志。
“他们在进行能量融合实验。”顾清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那个核心在尝试融合灵气与某种未知能量。”
苏晓晓手中的记录法器疯狂运转，将眼前的景象和能量数据完整记录下来。寻踪仪表面的红色越来越深，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种能量结构...”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能量核心的运转模式，“他们在试图复制跨界通道的能量特征。”
通讯符突然震动起来，陈美娟焦急的声音传来：“晓晓，老王发现有三辆车正在靠近工厂，看起来不像普通人！”
苏晓晓与顾清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记录关键数据，准备撤离。”苏晓晓冷静地下达指令，手中的记录法器对准车间内的装置连续拍摄。
就在她调整角度想要记录更多细节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她低头看去，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红外线被她无意中碰断。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工厂。
车间内的黑衣人员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其中一人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整个工厂的灯光骤然亮起。
“被发现了。”苏晓晓迅速收起记录法器，“美娟姐，启动应急方案！”
“明白！”陈美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老王已经就位，随时准备接应！”
顾清弦一把拉住苏晓晓的手腕：“跟我来！”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撤退，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苏晓晓边跑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特制的烟雾符，随手向后抛去。
符纸在空中爆开，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走廊。烟雾中夹杂着干扰灵力的特殊粉末，有效地延缓了追兵的速度。
“左转！”顾清弦带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这里通向一个废弃的通风井。”
苏晓晓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通讯符持续与陈美娟保持联系：“美娟姐，我们正在向西北方向撤离，预计三分钟后到达预定接应点。”
“收到！老王已经就位，随时可以接应！”陈美娟的声音稍微稳定了些，“需要我通知特殊部门吗？”
“暂时不用。”苏晓晓冷静地分析着局势，“现在惊动他们只会让情况更复杂。”
通道尽头果然是一个垂直的通风井，生锈的梯子沿着井壁向上延伸。顾清弦率先攀上梯子，苏晓晓紧随其后。
下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在通道内扫射。
“他们往上面跑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苏晓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爆破符，精准地贴在通风井的入口处。随着她一个响指，符纸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震塌了入口处的结构，暂时封锁了追兵的道路。
两人加快速度向上攀爬，通风井的顶端通向工厂屋顶。夜风呼啸着灌进井内，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浑浊气息。
爬上屋顶后，苏晓晓迅速观察四周环境。工厂的屋顶布满了锈蚀的管道和废弃的设备，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在天际线上闪烁。
“接应点在哪个方向？”她问通讯符那头的陈美娟。
“你们正西方，大约两百米处有一个废弃的仓库，老王的货车就停在那里。”陈美娟快速回答，“小心，无人机！工厂上空出现了三架无人机！”
苏晓晓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几个红点在夜空中盘旋。她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干扰器，对准无人机方向启动。
无人机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飞行轨迹变得不稳定，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们的设备有抗干扰能力。”顾清弦皱眉观察着无人机的新动向，“不是普通民用型号。”
其中一架无人机突然降低高度，机腹下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们的位置。苏晓晓本能地感到一阵寒意，拉着顾清弦躲到一台大型通风设备后面。
“他们在确认我们的身份。”她低声说，手中的记录法器仍在持续工作，“这些影像资料很重要，必须带出去。”
顾清弦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古朴的长弓。弓身流转着淡青色的灵光，他搭箭拉弦，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需要我击落它们吗？”
“再等等。”苏晓晓阻止了他，“现在暴露我们的实力不是明智之举。”
她仔细观察无人机的飞行模式，突然发现一个规律：“它们在执行预设的巡逻路线，每三十秒会有一个视觉盲区。”
计算着时间，她在心中默数，然后突然起身：“就是现在！”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屋顶边缘。苏晓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特制的绳索，绳索末端带有强磁吸盘。她精准地将吸盘抛向相邻建筑的屋顶，确认固定牢固后，率先滑了过去。
顾清弦紧随其后，就在他即将到达对面屋顶时，一枚小型追踪装置从无人机上射出，粘在了他的衣角上。
“有追踪器！”苏晓晓眼尖地发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装置。
顾清弦眉头微皱，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就要将其摧毁。
“别！”苏晓晓及时制止，“留着它，或许有用。”
她快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屏蔽盒，将追踪器小心地取下放入盒中。盒子内部的特殊结构能够隔绝信号传输，但不会破坏装置本身。
“为什么留着它？”顾清弦不解。
“以后可能用得上。”苏晓晓将屏蔽盒收好，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比如说，给某些人送份‘惊喜大礼包’。”
通讯符中传来陈美娟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太好了，你们安全了！老王说看到你们成功过到对面楼顶了。”
苏晓晓回头望向工厂方向，那些无人机仍在原处盘旋，但显然已经失去了目标。工厂内的灯光依然亮着，隐约能看到人影在车间内外忙碌。
“他们正在加强警戒。”她观察着工厂的新动向，“看来今晚的实验对他们很重要。”
顾清弦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记录法器上：“你记录了多少数据？”
“足够分析他们的实验性质和技术水平了。”苏晓晓检查着法器的存储状态，“特别是那个能量核心的运转模式，很有研究价值。”
两人沿着预定路线向接应点移动，很快来到了废弃仓库前。一辆普通的厢式货车停在仓库阴影处，车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驾驶座上的老王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精干男子，见到他们后迅速打了个手势：“快上车！”
货车驶离工厂区域后，车内的紧张气氛才稍稍缓解。苏晓晓靠在座椅上，仔细研究刚才记录的数据。
“能量核心的波动频率很特殊。”她将记录法器连接到平板电脑上，调出详细的分析图表，“它在尝试融合至少三种不同的能量源：灵气、电能，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能量形式。”
顾清弦俯身查看屏幕上的数据：“这种未知能量的属性很诡异，带着一种...腐蚀性。”
“确实。”苏晓晓放大能量波形的细节，“它似乎在侵蚀另外两种能量，但又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天眼组织在玩火。”
陈美娟的声音从通讯符中传来，带着后怕：“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们没事吧？那些是什么人啊？”
“天眼组织的人。”苏晓晓简洁地回答，“他们在进行危险的跨界能量实验。”
“跨界能量？”陈美娟的声音充满困惑，“那是什么？”
苏晓晓思考着如何用通俗的语言解释：“简单说，就是他们在尝试把修真界的灵力和现代科技的能量混合在一起，制造出一种新的能源。但这种做法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能量失控。”
通讯符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陈美娟恍然大悟的声音：“哦！就像把汽油和酒精混在一起？”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苏晓晓忍不住笑了，“但后果可能严重得多。”
货车在夜色中平稳行驶，很快回到了城中村。陈美娟早已等在理发店后门，见到他们安全返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下次这种刺激的活动，能不能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她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差点以为要给你们准备后事了！”
苏晓晓从储物袋中取出记录法器：“放心，我们有分寸。这次收获很大，值得冒险。”
三人走进理发店后面的小房间，苏晓晓将记录的数据导入电脑，开始进行详细分析。顾清弦则检查着那个被屏蔽的追踪器，研究它的技术特点。
“这个追踪器使用的技术很先进。”他观察着装置的内部结构，“不是市面上的普通产品。”
苏晓晓头也不抬地继续分析数据：“天眼组织显然有强大的技术支持。看看这个能量核心的稳定装置，这种精密程度，绝对不是小作坊能做出来的。”
陈美娟好奇地凑过来看电脑屏幕：“这些花花绿绿的线是什么？”
“能量波动图谱。”苏晓晓指着屏幕上的一条红色曲线，“看这个峰值，这就是他们实验中最危险的时刻。能量几乎要失控，但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住了。”
她将图像放大，仔细观察那个关键时刻的数据变化：“有意思...他们使用了某种稳定剂，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材料或者技术。”
顾清弦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屏幕的一处细节上：“这个能量纹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取出自己的玉简，快速检索着记忆中的信息。片刻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想起来了，这是在古籍中记载的一种禁忌术法，名为‘融灵术’。”
“融灵术？”苏晓晓挑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确实不是。”顾清弦的语气沉重，“这是一种试图强行融合不同能量源的禁忌技术，历史上每次尝试都以灾难告终。最着名的一次发生在千年前的东海，整个岛屿都被能量反噬摧毁。”
陈美娟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危险？那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自信过度。”苏晓晓冷静地分析，“但从他们使用的技术看，他们确实有一定的把握。看看这个能量抑制装置的设计，非常精妙。”
她调出车间内部的几张清晰照片，指着一台银白色的设备：“这个装置在能量即将失控时自动启动，成功稳定了核心。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已经很难得了。”
顾清弦仔细观察那台设备：“这种技术...不像是单纯的修真手段，也不像是纯粹的科技产品。”
“这就是问题所在。”苏晓晓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天眼组织似乎在走一条融合之路，将修真与科技结合。如果他们成功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陈美娟忧心忡忡地问：“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发现你们了，会不会来找麻烦？”
“大概率会。”苏晓晓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从我们决定调查他们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她关闭电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好在这次我们拿到了关键证据，对这些人的技术水平有了初步了解。接下来，就是如何利用这些信息了。”
顾清弦将追踪器放回屏蔽盒：“需要通知青云宗吗？”
“暂时不用。”苏晓晓思考着说，“先让我整理一份详细报告，交给特殊部门。这种事情，官方出面可能更合适。”
陈美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晓晓，你之前让我注意的那个跨国公司的动向，最近好像有点异常。”
苏晓晓立刻警觉起来：“维克多·林那边有什么新动作？”
“他的几个手下最近在打听一种‘特殊保健品’的来源。”陈美娟压低声音，“问的问题都很专业，不像普通顾客。”
苏晓晓与顾清弦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我们的‘灵露’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声音冷静而坚定：“天眼组织、跨国公司...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我们得加快步伐了。”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从那个在理发店打工的洗头妹，到如今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的跨界修行者，苏晓晓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上的变化。
但有些东西始终没变——比如保护家人的决心，比如面对危险时的冷静，还有那偶尔冒出来的毒舌本色。
“好了。”她转身面对另外两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顾清弦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轻轻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苏晓晓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本已经写了大半的《跨界修行笔记》，翻到空白页，开始快速书写今晚的见闻和分析。
“首先，得把这些情报整理好。”她的笔尖在纸面上流畅移动，“然后，是时候给某些人准备一些‘惊喜’了。”
晨光越来越亮，城市开始苏醒。而在理发店后面的这个小房间里，一场新的博弈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