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眼前被房东扔出来的全部家当：一个印着“开业大吉”的破红包，里面只剩三枚钢镚，以及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符，深深叹了口气。
想他堂堂…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主要是提了也没人信，而且饿。
肚子咕噜一声响，比任何咒语都清晰。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玄门老祖没钱交租被扫地…”他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神幽怨地扫过旁边的煎饼果子摊，咽了口口水。
摊主大哥转头看到两眼冒绿光的凌煊，吓得他想当场收摊回家找媳妇，太可怕了！
不行，得搞钱，必须搞钱！
凌煊眼神一厉，掏出那张仅存的黄纸符，又捡了块纸板，大手一挥，直接写下几行大字：
科学算命，精准离谱！ 不准不要钱！ 开业大酬宾，算一卦只要998！支持V信、支富宝、现金！
然后把纸板往身前一立，自己往后面的台阶上一瘫，开始闭目养神，啊不，是感应“财气”。
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对这寒酸中透着一丝狂妄，狂妄里又带着点穷酸的摊位表示好奇，但没人上前。
“998？抢钱啊？”
“公园门口王半仙才五十一次，还送一卦生肖运程呢！”
“98我都嫌贵，够我喝24杯半蜜蜜橙橙了。”
凌煊也不急，掐指一算，嗯，今日卦象显示，有“冤大头”，不，是“有元人”正带着血光之灾往这边赶呢。
…
另一边，沈聿川捏着眉心，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苍蝇。
今天诸事不顺。晨会项目黄了，中午餐厅吃出虫子，刚才高定西服还被新来的助理泼了咖啡。
越想越气，都招的什么人？净朝裤子泼咖啡！
最烦的是，他昨晚又没睡着，总觉得房间里冷飕飕的，耳边还有若有似无的哭声，搞得他神经衰弱，看谁都像讨债的。
司机战战兢兢地开着车，生怕触了霉头。
“停车。”沈聿川突然开口，声音冷得掉冰渣。
他需要透口气，不然怕自己忍不住把方向盘掰下来。
司机颤颤巍巍道：“老板，这里有监控摄像头，不能停车。”感觉到老板气压又低了一分，立马道：“前面可以，前面有临时停靠点！”
豪车无声滑停路边。沈聿川迈着大长腿下车，正好停在某个“科学算命”的摊位前。
他眉头拧得更紧，下意识就想绕开这种骗子的聚集地。
并且解锁手机，正准备打电话举报了。
忽然，就在他准备拨通号码的那一刻，一只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手猛地拽住了他昂贵的西裤。
“这位先生，请留步！”
沈聿川低头，对上一双清澈却写满了“我很缺钱”的眼睛。眼睛的主人长得倒是清秀，就是这行为…
“松手。”沈聿川的声音带着警告。他现在没心情应付任何麻烦。
凌煊非但没松，反而抓得更紧了，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聿川的额头，语气沉痛：“先生，你印堂发黑，煞气缠身，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轻则破财，重则…呃，可能还得破财！”
沈聿川：“…” 这骗子台词能更新一下吗？
他用力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看着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
凌煊见他不信，赶紧追加服务：“是不是最近失眠多梦，心神不宁，总觉得背后发凉，运气还特别背？喝凉水都塞牙缝那种？”
沈聿川动作一顿。这倒是说对了七八分，但…十个骗子九个这么说，还有一个业务不熟，背不得。
凌煊一看有戏，立刻打蛇随棍上，指了指旁边的二维码：“缘分一场，原价998，给您打个骨折，八百八！算一卦呗？包解灾厄，无效退款！” 他眼里闪烁着对八百八的渴望。
沈聿川冷笑一声：“不需要。” 他更相信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
见他还是要走，凌煊急了。到嘴的鸭子…啊不，是到账的八百八不能飞了！今天开张全靠他了！
“免费！免费送您一卦！”凌煊豁出去了，指着沈聿川的西装裤子。
“你今天裤子被泼了咖啡，那张被咖啡渍染了角的合同，对方公司的老总是不是姓王？他今天是不是临时变卦，还倒打一耙？”
沈聿川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微缩。
这件事刚发生不到两小时，除了他和总助，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合同上的咖啡渍更是他刚才下车前才发现的！
这人…
凌煊又吸了吸鼻子，凑近一点，沈聿川下意识后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身上…还沾了点不干净的东西留下的味儿，昨晚来的吧？是个女的吧，哭得挺惨，但好像有点怕你，没敢太靠近？”
沈聿川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凉意，比昨晚听到的哭声还瘆人。
他昨晚确实隐约觉得有个女人的影子在墙角，但一开灯就没了，他只当是幻觉。
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穷得叮当响的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煊见镇住了场子，立刻恢复懒洋洋的状态，松开手，拍了拍自己的招牌：“专业科学家…啊不是，专业玄学人士，凌煊。”
“老板，算一卦呗？八百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能买今晚睡个好觉哦！” 他再次亮出二维码，眼神充满期待。
沈聿川看着那二维码，又看看凌煊那张看似无辜却透着诡异的认真的脸，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事后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决定。
他从钱夹里抽出十几张红票子，塞到凌煊手里，在一阵“哎多了多了说好八百八”的背景音中，冷着脸递过去一张名片。
“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这里来找我。”他顿了顿，补充道，“迟到一秒，钱加倍退还。”
说完，不等凌煊反应，沈聿川转身大步离开，只是背影看起来有点僵硬。
凌煊捏着手里崭新的一千块钱和那张设计简约的名片，看着上面烫金的“沈聿川”和“沈氏集团总裁”字样，眨了眨眼。
“啧，果然是有钱又倒霉的冤大…有缘人啊。”他美滋滋地亲了一口钞票，“房租有了！煎饼果子能加十个蛋了！”
当然不会告诉他，西裤上有咖啡渍是因为自己摸到了。
至于明天九点？
他掐指一算，嗯，宜出行，宜坑…宜结交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