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起源之地的星幕,是金一诺从未见过的景象——没有暗物质的阴翳,只有亿万星辰如活物般脉动,流淌的星云凝结成实质的光河,在真空里蜿蜒成金色的绸带。
行星轮廓在时空中叠影,仿佛藏着无数个平行的过去,连空气里都飘着文明初生时的暖光。
“这地方……比织女星枢纽邪门多了。”铁骸攥着战斧,独眼警惕地扫过舷窗外,“老子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跟被巨兽盯上似的。”
金一诺站在舰桥最前端,时光之钟在掌心轻颤,指尖的灵韵刻痕泛着暖光——来到这里,体内的原神碎片竟异常温顺,像归巢的雏鸟。可这份安宁,却让她心头发紧:“太干净了,干净得像刻意摆出来的陷阱。镜肯定早来了。”
陆研新的全息投影悬浮在数据流中,眉头紧锁:“能量波动符合文明火种的模型,但时空曲率不对劲……等等!检测到海量意识碎片!像是无数死了的文明,全在这留了回响!”
他的话音刚落,主屏幕突然炸起一片白光——不是攻击,是铺天盖地的信息洪流,裹挟着亿万种语言、无数段记忆,强行灌进每个人的脑子里!
刹那间,舰桥里的人全僵住了。有人看见原始人围着篝火跳舞,有人看见蒸汽火车冲破浓雾,有人看见星舰炸成碎片,还有人看见整个星系在战争里烧成灰烬……文明的生灭像快进的电影,在意识海里疯狂闪回,最后只剩一片冰冷的虚无。
“是起源之地的记忆回溯!”诸葛匹夫的声音发颤,羽扇都握不稳,“别被同化!守住自己的意识!”
“哈哈哈!欢迎来到我的游乐场!”镜的声音突然从记忆洪流里钻出来,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金一诺,看看这些——文明就是笑话,生了就会死,你守的到底是什么?”
精神污染顺着记忆碎片钻进每个人的脑子里。几个意志弱的船员抱着头惨叫,眼神渐渐涣散,嘴角甚至勾起诡异的笑。
“灵韵守护!”金一诺低喝一声,时光之钟荡开幽蓝光晕,将舰桥核心罩住。可光晕外,更多船员开始眼神发直,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得关了这鬼放映机!”金一诺刚转头,就发现脚边空了——灵元宝不见了!
“汪汪!一诺这边!”元宝的传音突然炸响,带着嫌恶的鼻息,“镜这混蛋在光河里织了网!全是暗物质和精神力,黏糊糊的!”
借着元宝共享的视野,众人看见光河深处藏着密密麻麻的网——那些网像蜘蛛丝,正疯狂吸着起源之地的文明记忆,吸完了就扭曲成绝望的碎片,再抛出来污染周围。
“他不是要炸火种,是要腌了它!”金一诺瞬间懂了,“用死文明的绝望,污染人类文明的根!”
“主网在哪?老子去砍了它!”铁骸吼着,一边指挥陆战队按住失控的船员,可刚碰到对方,就被狠狠甩开——那些船员眼神发紫,力气大得能掰断合金栏杆。
“主网找不到!它藏在光河最里面!”元宝的传音带着急慌,“而且这些网会动!跟活虫子似的,我一靠近就躲!”
话音未落,舰桥里突然传来闷响。两个失控的船员扑向武器架,抓起激光枪就对准了同伴!
“住手!”铁骸眼疾手快,一把撞飞枪托,可更多被控的船员围了上来,密密麻麻的紫眼在阴影里闪着光。
更糟的是,主屏幕上的火种能量读数开始跳红——纯净的白光里,一缕暗紫正像墨滴进水里,悄无声息地扩散。
镜的污染,已经渗进火种里了!
“研新,拆陷阱结构!元宝,炸次级节点!铁叔,制住他们,别下死手!”金一诺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流光冲出舰桥。
光河里的记忆碎片还在疯转,金一诺周身裹着灵韵刻痕,像披了层防护罩。她跟着元宝的指引在光河里穿梭,眼看就要摸到主网的边缘,可那些暗物质网突然动了——整团网像活蛇,瞬间钻进另一条光河,连痕迹都没留。
“左边!它往左边跑了!”元宝的预警刚到,一道无形的精神尖刺就擦着金一诺的肩膀飞过,撞在光河上炸起一片涟漪。
“不行!它太快了!”陆研新的声音带着挫败,“主节点在模仿起源之地的能量波动,我锁不住坐标!”
金一诺停在光河中央,看着远处火种里那抹越来越浓的暗紫,心一点点沉下去。镜把主节点变成了“活的”,藏在流动的光河里,她追不上,打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污染扩散。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她突然闭上眼,撤了灵韵刻痕的防御,任由起源之地的暖光裹住自己——灵韵雕刻大法的核心,从不是硬拼,而是“顺”。顺物之本源,顺能量之流。
她开始“听”——听光河流淌的节奏,听星辰脉动的频率,听文明记忆里那些细碎的、温暖的声响。渐渐的,她听见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像毒蛇吐信,藏在光河最深的支流里,带着镜独有的阴冷。
就是那!
金一诺猛地睁眼,时光之钟爆发出刺眼的光,灵韵刻痕凝成一把长刀,朝着那处支流冲去!可就在刀尖要碰到那团“杂音”时——
“噗!”
像气泡破了的轻响,目标凭空消失。下一秒,身后的光河突然炸开暗紫的浪,主节点竟出现在反方向,还对着她甩出一张大网!
“没用的!”镜的狂笑震得光河都在颤,“这里的时空我说了算!主节点会跑,你永远追不上!”
金一诺看着火种里那片暗紫已经染透了三分之一,通讯频道里传来铁骸的闷哼——他被失控的船员按在地上,战斧都飞了。元宝的传音带着哭腔,说次级节点越炸越多,根本炸不完。
绝望像藤蔓,缠上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陆研新的声音突然穿透混乱,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一诺!别追了!我们反过来!”
“反过来?”
“镜靠起源之地的能量藏主节点,那我们就‘断它的电’!”陆研新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用灵韵合金做个临时绝缘罩,扣在它下一个出现的位置!但只能撑十秒,而且坐标要精准!”
十秒!预测坐标!这简直是赌命——赌对了,能困住主节点;赌错了,灵韵合金废了,火种也彻底污染了。
金一诺看着光河里那抹越来越暗的紫,眼神骤然亮起来。
“把预测坐标给我!元宝,准备用传音术锁它的位置!”
“好!”
“铁叔,十秒后,用净化炮轰被控船员!别担心,灵韵罩能挡住余波!”
舰桥里,铁骸挣扎着抓起通讯器:“老子等着!”
光河深处,金一诺握着时光之钟,灵韵刻痕在掌心凝聚成一点寒光。陆研新的坐标在她脑海里跳动,元宝的传音紧紧锁着那团移动的“杂音”。
三秒。
两秒。
一秒!
“就是现在!”
金一诺猛地将灵韵合金掷出,同时时光之钟爆发出规则之力,死死定住那片光河!暗紫色的主节点刚要移动,就被突然扣下的灵韵罩困住,发出刺耳的尖啸!
“炸!”
灵韵刻刀狠狠斩在罩子上,十秒的绝缘期里,主节点的能量瞬间紊乱!光河里的网开始崩裂,舰桥里失控的船员眼神恢复清明,火种里的暗紫,终于停止了扩散!
可就在这时,起源之地的星幕突然暗了下来——镜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响彻整片星域:
“金一诺,你毁了我的陷阱……那我就,毁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