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握刀站稳,脚下冰纹还在扩散。关舒娴退后半步,没说话,手却按在腰间备用刀鞘上。程三喜从棺侧爬起,拍掉裤腿雪渣,掏出朱砂罐子往地上一泼,红粉沾雪即凝,像一道血线封住伊藤健退路。 “你改阵顺序,是想骗我们把第七容器当成祭品。”赫东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压着节奏,“可你没算到,钥匙得两个人。” 伊藤健抹了嘴角血迹,手套裂口露出指节青筋。“双魂共鸣?有趣。可惜——”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雪地突然拱起三道黑影,形如人高犬首,獠牙外露,脚不沾地。 关舒娴刀已出鞘,横挡在赫东左侧。“式神三头犬,专咬活人气门。” 赫东没动,左手腕骨串微震,符文自掌心浮出,在雪面延展成环。他闭眼三息,再睁时瞳孔泛灰,像蒙了层霜。“神经调控法第三阶,意识分流,压制干扰信号。”他说完这句,符环骤亮,三头犬齐声哀嚎,身形扭曲后退。 “医学术语解释不了的事,就交给玄学。”程三喜咧嘴一笑,从兜里又摸出一包雄黄粉,撒在朱砂线外圈,“我这招叫‘科学驱邪套餐’。” 伊藤健脸色变了,后撤一步踩进自己影子里。“你们以为靠这点小把戏就能破我式神?”他咬破拇指,在胸前划了个倒三角,“阴兵借道,百鬼开路!” 地面震动,雪下传来指甲刮铁的声音。赫东却笑了,笑得很轻。“你漏了最关键一点——王瞎子没到场。” 话音刚落,头顶悬空处铜铃轻响,七声连作,一声比一声沉。王瞎子残魂显形,佝偻虚影立于赫东右肩,声音干哑如枯枝摩擦:“七星缺一不可,第七人未至,阵就是死的。” 伊藤健猛地抬头,眼神第一次出现慌乱。“不可能!守山人早该死绝了!” “老头儿命硬,烧了鼓还能敲铁盆。”程三喜补了一句,顺手把听诊器挂脖子上,“现在轮到你听心跳了——扑通,扑通,是不是快停了?” 赫东没理会斗嘴,右手持刀不动,左手五指张开按向地面。符环随他动作旋转加速,冰层下星图被强行牵引,与刀柄刻痕、骨串纹路同步共振。他额头渗汗,牙关紧咬,身体微微发抖,却始终没让节奏乱掉。 “双魂驱动,不需要外力。”他对关舒娴说,“你信我一次。” 关舒娴点头,刀尖斜指伊藤健咽喉。“我信你三次了,不差这一次。” 三头犬再次扑来,这次速度更快,爪风撕裂空气。赫东不躲,反而迎上前半步,刀锋未动,符环先爆。光纹炸开如网,罩住三头犬瞬间,它们身形凝滞,发出凄厉嘶吼。 “神经突触阻断术,配合萨满锁魂咒。”赫东低声念,“意识切断,灵体冻结。” 三头犬化作黑烟溃散,伊藤健踉跄后退,胸口青铜罗盘咔嚓裂开一道缝。他瞪着赫东,嘴唇发白:“你怎么可能……” “我不是继承者,我是变量。”赫东向前走,每一步都让符环扩大一圈,“祖父教的是规矩,父亲留的是漏洞,而我——是那个打破规则的人。” 程三喜趁机绕到伊藤健背后,朱砂线收拢成圈,把他困在中央。“别动啊老板,科学实验进行中,乱动容易数据失真。” 王瞎子残魂飘至伊藤头顶,铜铃再响,这次只有一声,闷如丧钟。“第七人不来,阵眼不稳。你们拖得越久,反噬越重。” 赫东听见这话,动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关舒娴,眼神里有东西一闪而过。“时间压力开始了。” 关舒娴握刀的手紧了紧。“多久?” “不知道。”赫东摇头,“双魂共振维持不了太久,一旦断开,阵法崩溃,我们全得陪葬。” 伊藤健突然大笑,笑声刺耳。“那就一起死!反正圣物就在下面,谁也带不走!” 赫东没理他,转向程三喜:“还有多少朱砂?” “半罐,够画个临时锚点。”程三喜掂了掂罐子,“你要干嘛?” “稳住阵眼三分钟。”赫东深吸一口气,“三分钟后,要么第七人到场,要么我们自己填进去。” 关舒娴皱眉:“你知道第七人是谁?” 赫东没回答,只是低头看刀柄与骨串拼合的完整圆环,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知道他在哪。” 王瞎子残魂缓缓下沉,贴近赫东耳边,声音只有他能听见:“孩子,选错人,阵就废了。” 赫东闭眼,再睁时眼神坚定。“我没选,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远处雪坡上传来脚步声,沉重缓慢,像拖着什么。程三喜警觉回头:“谁?” 没人应答,只有风卷雪粒扑在脸上。赫东却笑了,笑得有点疲惫,也有点释然。 “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