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们撕扯着血淋淋的肉块，鲜血顺着獠牙滴落。
明衍的胃里一阵翻腾，急忙抓起杯子猛灌一口，却被辛辣的妖酒呛得直咳嗽。
他偷瞄向主座，发现那个讨厌的妖王居然也只是喝酒，没有动桌子上的肉。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他妖族，这位妖王确实好看得过分。
但那又怎样？
还不是个随便搂人腰的登徒子！
“装模作样…… ”明衍小声嘀咕，狐耳却不自觉地抖了抖。
方才被妖王触碰过的腰际还在隐隐发烫，那股奇怪的感觉仿佛烙进皮肤，挥之不去。
“以王如今的实力，带我们直接杀去人皇老巢，把他们全部拍成渣渣都行！”熊妖边说边拍桌子，震得明衍面前的酒杯都跳了跳。
“直接杀多没意思~”豹妖舔着指尖的鲜血，“不如全抓起来慢慢玩。”
云栖慵懒地倚在王座上，听着底下吵吵嚷嚷，心里忍不住叹气 ——
这群大妖凑不出两个脑子，也就狐族长老还算有点心眼。
难怪他们就算实力强悍，也还是玩不过人族。
她余光瞥向明衍，少年盯着面前的生肉，脸色发白，显然在强忍着不适。
……啧！
云栖在心里翻白眼。
她本以为回到妖族地盘会自在些，结果反倒不如在皇宫里方便 ——
至少御膳房里的美味佳肴，她想拿就拿，哪像现在，还得想办法去给小东西找熟食，真是心累！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云栖实在懒得再听这群妖将废话下去，直接站起身，广袖一甩：“今天就这样吧，我困了。”
她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脚步，侧眸看向始终在暗中观察她的狐族长老，唇角微勾：“长老，你将七皇子送回去，好生照顾着，别怠慢了。”
狐族长老眸光一闪，恭敬欠身：“是 —— ”
云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
明衍被狐族长老领着离开宴会厅，一路上都绷着脸。
直到四下无人，族长老突然转身扑来！
一直防备着的明衍后翻拉开距离，爪子寒光闪烁。
这些妖族果然孟浪，个个对他心怀不轨。
“明衍…… ”狐族长老眼中含泪，声音微微颤抖：“我是姥姥啊！”
说着，她身形开始变化，竟生出与明衍如出一辙的狐耳，七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舒展，“你看看我的样子…… 是不是跟你很像。”
事情太过突然，明衍愣在了原地。
“姥姥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 ”狐族长老情绪激动，张开双臂又要扑上来。
明衍迅速侧身避开，眼神冷峻：“你说就说，别动手动脚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尾巴不自觉地绷直，显露出内心的防备。
狐族长老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明衍，真的！你相信姥姥，没想到你那黑心的生父不要你就算了，居然还送你来当质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不过也幸亏如此，要不然我也见不到你……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你娘要是知道，该多心疼啊！”
明衍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我娘？”
狐族长老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你娘当年是被明昭临掳走的，还被他囚禁…… 生下你后人就没了。可怜我儿，怎么会碰到那种没人性的东西…… ”
夜风忽然变得刺骨，明衍垂下眼帘，对这狐妖说的话信了七分 —— 没想到他的出生，竟伴随着这样的痛苦。
狐族长老的哭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明衍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大晚上…… 这样怪瘆人的，要不你回去再哭？”
哭声戛然而止。
狐族长老抬起头，语气无奈：“孩子，你可能是不太适应姥姥突然出现，我们慢慢相处，会好的。”她眼中满是慈爱，“走吧，姥姥送你回寝宫。”
明衍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拒绝。
到了寝宫门前，狐族长老停下脚步，轻声道：“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姥姥。”
她伸手想摸摸明衍的头，却被他灵敏地避开，然后转身就进了门 ——
侍卫们看到明衍安然无恙地回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就在这时，几名妖族侍从端着银盘进来，盘子里堆满了香气四溢的烤肉。
为首的侍从恭敬道：“这是王特意吩咐为七皇子准备的晚膳。”
侍卫们面面相觑，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他们到现在也没进食，却不敢表露半分。
待妖族侍从退下后，明衍冷冷地扫了眼那些烤肉：“你们分着吃吧。”
他转身走向自己房间，才不要吃那个什么妖王给他准备的东西。
刚回来的云栖：“……”
现在回皇宫，还来得及吗？！
无奈叹了口气，她只能再次转身出去 ——
一个时辰后，明衍在房间里看到了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云栖和烧鸡，笑得十分明媚。
他捧着热乎乎的烧鸡，迫不及待地撕下鸡腿，边吃边将方才狐族长老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云栖。
“…… 师父，我不相信她。”明衍煞有介事的总结，“要是真那么在乎我，怎么从来没去找过我？有心的话，早就能将我接出来了！”
云栖龙尾不自觉地甩了一下。
小东西倒是聪明！
这时，小轮子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主人不会相信任何人和妖的，他只相信自己。”
云栖得意地回道：“谁说的，他现在相信我 —— ”
“但你其实不是人，也不是妖！”
云栖：“……”
明衍啃完最后一块鸡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尖，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云栖。
“师父，你是大妖，一定也能化形成人吧？”他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好奇，“我能看看吗？”
云栖金色的竖瞳瞥了他一眼，尾巴朝床的方向点了点，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睡觉，别废话！
明衍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都不知道师父是男的还是女的…… ”
云栖的尾巴尖危险地翘了起来。
明衍立刻识相地闭了嘴，乖乖爬上床。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时不时往云栖那边瞟。
她盘踞在枕头边，青色的鳞片泛着莹润的光泽，像一块上好的翡翠。
“师父，”他又忍不住开口，“你头上的包哪里来的？疼吗？”
云栖：“……”
“啪！”一尾巴直接抽在明衍脑门上。
再废话，我让你头上也长包！
明衍捂着额头，终于老实了，只不过心里还在默默盘算 ——
总有一天，我要看到师父化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