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砌的灶台经过一夜的阴干，已经坚固可用。清晨的“栖梧小院”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清香和炊烟气息。
谢楠用新灶熬了一锅软糯的白粥，配上凌墨昨天捕来的小鱼煎得金黄，一顿简单的早餐却吃得众人格外满足。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何老师放下碗筷，宣布行程，“拜访咱们杏花坞的‘酒王’张老爷子，学习古法酿造杨梅酒！”
杨梅酒是此地的特色，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制，但张老爷子家的酒，据说味道最为醇厚悠长，秘诀就在他那祖传的酒曲和独特的工艺上。
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穿过薄雾笼罩的村落，来到了张老爷子家。那是一个带着大大酒坊的老院子，人还没走近，一股浓郁的酒糟混合着果香的独特气味就扑面而来。
张老爷子是个精神矍铄的干瘦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看到节目组和嘉宾，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里透着手艺人的专注和一丝不易接近的固执。
“酿酒，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张老爷子开口，声音沙哑，“选果、清洗、晾干、入缸、下曲、封存……每一步都有讲究。差之毫厘，味道就变了。”
他演示着清洗杨梅，要求果体完整，不能破损。楚风和林思思学得手忙脚乱，不是力气太大捏破了杨梅，就是清洗不够仔细。
凌墨却依旧稳定得不像话。他动作轻柔而精准，指尖翻飞间，一颗颗饱满深红的杨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放入竹匾中沥水，效率极高。
张老爷子偶尔瞥过凌墨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说什么。
轮到最关键的下酒曲环节。张老爷子拿出一个密封的陶罐，里面是他家传的、颜色暗红的酒曲粉。
“酒曲是酒的魂。我家这曲，传了五代了。”张老爷子语气带着自豪，但也仅此而已，并未透露更多。他将酒曲与蒸熟放凉的糯米饭混合，开始用力揉搓。
“老爷子，这揉曲的力道和温度，是不是也有说法？”凌墨忽然开口问道。
张老爷子揉搓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凌墨：“你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凌墨平静地回答：“看您手腕发力的节奏，以及手背感知饭粒温度时细微的调整。力道过大，发酵会过于剧烈，酒易酸；力道不足，发酵不充分，酒味寡淡。温度太高，会杀死曲菌；太低，则启动缓慢。”
这番话一出，不仅张老爷子愣住了，连何老师和谢楠都惊呆了！这观察力，这知识储备，也太吓人了吧？
弹幕更是直接炸裂！
“卧槽！墨哥连酿酒都懂？！”
“这特么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吧？”
“老爷子惊呆了哈哈哈！”
“楚风脸都绿了，完全插不上话。”
张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看向凌墨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淡漠变成了带着探究的郑重。“你说得一点没错。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懂这些老讲究。”
他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讲解了自家酒曲里几味特殊的草药，以及根据环境温湿度调整揉曲力道和发酵时间的经验。
凌墨听得认真，不时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让张老爷子谈兴渐浓，甚至开始主动演示一些诀窍。
楚风在一旁完全成了背景板，他试图插话问个问题，却显得格外外行，被张老爷子随口敷衍了过去。看着凌墨与老爷子相谈甚欢，甚至开始上手帮忙，动作比自己这个“学习者”还标准，楚风心里的那点不平衡和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紧紧攥了攥拳头，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里放着的一把旧二胡上。
忙活了一上午，杨梅和糯米顺利入缸，只待时间酝酿出美酒。张老爷子心情不错，破例开了一坛去年的陈酿请大家品尝。
酒液呈琥珀色，入口甘甜，带着浓郁的杨梅果香，后味却有股粮食的醇厚与草药的清冽，层次丰富，回味悠长。
“好酒！”何老师由衷赞叹。
就连不太喝酒的谢楠和林思思也小口品尝，赞不绝口。
凌墨细细品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缓缓道：“酒体圆润，果香、曲香、粮香融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后段那一丝极淡的‘当归’和‘杜仲’的余韵，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既平衡了甜度，又增添了风骨的层次。老爷子，您在酒曲里加的这两位药材，分量拿捏得妙到毫巅。”
张老爷子端着酒碗的手猛地一抖，酒液都洒出来一些！他瞪大眼睛看着凌墨，如同见了鬼一样！
酒曲里加了当归和杜仲，这是他张家绝不外传的秘方！连他儿子都还没完全摸透分量！这个年轻人，仅仅凭品尝，就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你……你……”张老爷子指着凌墨，半天说不出话。
凌墨微微一笑，放下酒碗：“晚辈只是舌头比较灵，胡乱猜的，老爷子勿怪。”
这哪里是胡乱猜？这分明是神乎其技！
张老爷子看着凌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佩服，甚至还有一丝遇到知音的激动。他长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酒坛，又给凌墨满上了一碗。
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那醇香的酒液喝在嘴里都变得苦涩无比。他猛地放下酒碗，起身走到院子角落，拿起了那把旧二胡。
“张爷爷，何老师，感谢款待。我最近写了首新曲子，灵感也来自田园，正好有酒有景，我拉给大家听听吧。”楚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众人自然捧场。
楚风坐下，调试了一下琴弦，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演奏。
平心而论，楚风的基本功是扎实的，演奏技巧娴熟，旋律也不能说难听，是一首中规中矩的、带着些微中国风的抒情曲。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旋律缺乏让人耳目一新的记忆点，情感表达也有些流于表面，听着舒服，却难以触动人心。
一曲终了，何老师和谢楠礼貌性地鼓掌称赞。
“好听！”林思思也捧场地拍手。
楚风脸上露出一丝得色，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凌墨。
凌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评价。
楚风心里有些不满意，他忍不住开口：“凌墨，听说你唱歌不错？不如也来一首？正好给大家助助兴。”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较劲意味。你凌墨不是什么都懂吗？不是连酿酒秘方都能尝出来吗？那在音乐上，我这个科班出身的“才子”，总该扳回一城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墨身上。
直播间的观众也兴奋起来！
“来了来了！音乐battle！”
“楚风这是不服气啊！”
“坐等墨哥打脸！”
“墨哥唱歌到底怎么样啊？好期待！”
凌墨看着楚风眼中那隐藏的挑衅，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期盼的何老师等人，还有张老爷子那带着好奇的目光。
他笑了笑，没有接楚风递过来的二胡，而是走到院中那棵老桂花树下，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比较宽厚的落叶，放在唇边。
“乐器简陋，我就用这个，随便吹一段应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