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阴影笼罩着望河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甜腥——那是赤砂国“腐骨毒”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周猛站在镇墙的箭楼上，玄甲上的鳞片已被毒箭划出数道刻痕，泛着暗绿色的锈迹。他望着城外沙丘上蠕动的黑影，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自红河镇失守后，望河镇就成了南境最后的屏障，一旦这里被破，黑风山矿脉便会直接暴露在赤砂骑兵的铁蹄下。
“侯爷，沙蝎营又开始集结了！”副将捂着流血的左臂跑来，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黑色——昨夜他被流矢擦伤，虽及时用了解毒草药，却仍肿得像根发面馒头。
周猛的目光投向沙丘深处。赤砂主将沙屠显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再让骑兵贸然冲锋，而是让沙蝎营的工兵在沙丘后挖掘地道，试图从城墙根部炸开缺口。那些工兵穿着特制的皮甲，脸上蒙着防毒面罩，像一群丑陋的蝎子，在沙地里钻来钻去。
“箭阵压制！”周猛一声令下。
城墙上的弓弩手齐射，箭矢如雨点般落在沙丘上，却被工兵们举着的藤牌挡住，收效甚微。反而有几支毒箭从沙蝎营的阵地射来，逼得弓弩手纷纷缩回头去。
“这些杂碎的毒箭太邪门了！”一个老兵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的右腿被毒箭擦过，此刻已肿得无法弯曲，“射中就烂，神仙难救啊！”
周猛的心沉了下去。他麾下的士兵已不足五千，其中三成中了毒箭，虽靠着姚若曦先前送来的解毒草药吊着命，却已失去战斗力。若沙屠再发动猛攻，望河镇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羊皮卷——那是姚若曦在他出征前交给他的，上面绘制着“地脉阵纹”的布设法，其中“荆棘纹”最擅防御，能借地脉之力生出藤蔓状的能量尖刺，刺伤靠近的敌人。
“还能撑多久？”周猛问负责布纹的工兵营统领。
统领满头大汗，正在城墙上刻画最后的阵眼：“侯爷，就差最后三道纹了！但地脉能量不太稳定，恐怕……”
“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激活！”周猛打断他。他能感觉到，城外的沙蝎营已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沙丘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像闷雷滚过大地。
工兵们加快了动作，匕首在城砖上划出幽蓝的光痕，与地下的地脉能量相呼应。周猛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从脚下升起，顺着城墙蔓延，仿佛有无数藤蔓正在砖缝中悄然生长。
“冲锋！”
沙丘后传来沙屠的怒吼。五千名沙蝎营骑兵如黄色的潮水般涌出，他们的战马披着防刺的皮甲，骑兵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箭囊里插满了黑沉沉的毒箭。
“放箭！”周猛再次下令。
这一次，箭矢刚离弦，城墙上的“荆棘纹”突然亮起！幽蓝色的藤蔓状能量从砖缝中暴起，如活物般缠绕伸展，在城墙外侧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尖刺网。
“啊——！”
冲在最前面的沙蝎营骑兵猝不及防，战马撞上能量尖刺，瞬间被扎得鲜血淋漓，将骑兵甩下马来。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在一起，被荆棘纹刺中者，无不惨叫着翻滚在地，皮开肉绽。
“这是什么鬼东西？”沙屠在后面看得目眦欲裂。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防御工事，那些蓝色藤蔓明明是能量凝聚，却锋利得像真的荆棘，连他精心准备的防刺皮甲都挡不住。
周猛站在箭楼，看着沙蝎营的冲锋被荆棘纹硬生生逼退，终于松了口气。他握紧怀中的羊皮卷，心中对姚若曦充满了感激——若不是王后提前传授这地脉阵纹，望河镇此刻怕是已经破了。
“侯爷！快看！”副将指着城外。
沙屠见冲锋受挫，竟下令放箭覆盖射击。黑沉沉的毒箭如蝗虫般飞来，撞在荆棘纹上，发出“噼啪”的脆响，能量藤蔓剧烈震颤，光芒渐渐暗淡。
“荆棘纹快撑不住了！”工兵统领嘶吼着，拼命往阵眼灌注灵力，却杯水车薪。
周猛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荆棘纹虽厉害，却能耗不起——沙蝎营的毒箭无穷无尽，而地脉能量却是有限的。
就在这时，镇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由百名骑士组成的小队冲破沙蝎营的封锁，朝着望河镇疾驰而来，为首的骑士高举着一面玄色龙旗，旗上绣着一个“医”字。
“是王后派来的人！”周猛又惊又喜。
骑士小队很快冲到城下，为首的医官仰头喊道：“平南侯！王后娘娘命我等送来解毒丹和密信！”
周猛立刻让人放下吊篮，将医官和药箱接上城。医官刚站稳，便将一个锦盒和一封信递过来：“娘娘说，这是用漠北雪莲炼制的解毒丹，能解腐骨毒。还有，援军已在路上，让侯爷务必稳住阵脚！”
周猛打开锦盒，里面装着数十颗晶莹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雪莲香。他又展开信件，姚若曦的字迹清秀而坚定：“周将军，赤砂善守不善攻，沙屠虽勇却急躁。荆棘纹可拖延三日，援军不日即到。切记，保住望河，便是保住黑风山。”
“援军……”周猛的眼中燃起希望。他将解毒丹交给军医，“快！给重伤员服下！”
军医撬开一个昏迷士兵的嘴，喂入一颗解毒丹。不过片刻，士兵发黑的嘴唇便渐渐转红，肿胀也消退了些许。
“有效！真的有效！”军医激动地喊道。
城墙上的士兵们见状，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如久旱逢甘霖般迅速回升，连带着荆棘纹的光芒都亮了几分。
城外的沙屠见城上欢呼，又看到了那面“医”字旗，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弯刀吼道：“不过是些疗伤的药丸！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望河镇都拿不下！”
他勒住战马，死死盯着城墙上的荆棘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轮流射箭，耗光他们的地脉能量！我就不信，这破阵纹能撑过三日！三日之后，我要亲手斩了周猛，踏平望河镇！”
沙蝎营的士兵们再次举起毒箭，黑沉沉的箭雨又一次笼罩了望河镇。
周猛站在箭楼，将姚若曦的信紧紧攥在手中。他知道，沙屠的话并非虚言，荆棘纹确实撑不了太久，援军也未必能在三日内赶到。
但他别无选择。
“弟兄们，”周猛拔出长刀，指向城外的沙蝎营，“王后说了，援军就快到了！我们只要再撑三日，就能让这些赤砂狗尝尝我们的厉害！”
“撑下去！”
“守住望河！”
“为了青阳！”
士兵们的怒吼声压过了毒箭的呼啸。他们用身体堵住城墙的缺口，用盾牌抵挡箭雨，用最后的力气维系着荆棘纹的光芒。
黑风山的阴影依旧沉重，但望河镇的城墙上，有一面龙旗始终不倒，像一盏灯，照亮着南境的希望。
第148章：西部拉锯（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