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的道路在荒原上延伸了数日,枯黄的景象渐渐被更多光秃秃的农田和零星的,带着警惕眼神的村落取代。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也愈发浓重。
刘福向导的作用开始显现,他熟悉这些偏僻的路径,避开了几处传闻有乱兵盘踞的区域,
但也意味着他们不得不绕行更远,行程被拉长。
这日午后,前方道路被一道简陋却透着肃杀的关卡截断。
一道深挖的壕沟横亘路面,沟后是削尖的木桩组成的拒马,
再后面则是一道用土石和圆木垒砌的矮墙。
墙头上插着一面褪色破损,依稀能辨出“汉”字的军旗,
在寒风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十几个穿着破旧皮甲,手持长矛的郡兵懒散地靠在墙根下晒太阳,
或蹲在地上掷骰子,
只有两个挎着刀的小头目模样的家伙,站在拒马后面,
眼神如同打量肥羊的饿狼,扫视着靠近的队伍。
“恩公,前面就是冀州和幽州的界卡了。”
刘福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忧虑,“过了这卡,就算进入涿郡地界。
不过…这卡子上的军爷们,向来胃口不小…”
袁大山眯起眼睛,100的统帅属性让他瞬间捕捉到那些守军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懈怠。
关卡简陋,守军涣散,典型的乱世草台班子。
但正是这种底层小吏,往往最难缠,因为他们掌握着微不足道却能恶心死人的权力。
(内心oS:啧,经典收费站。还是服务态度最差的那种。效率低下,腐败成风,古今通病!)
队伍在拒马前几十步停下。
武二石扛着大棒,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些守军。
张三铁则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装钱的小口袋。
柳如梦和白素雅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李丽丽眼珠一转,深吸一口气,主动上前一步。
“各位军爷辛苦!”
李丽丽脸上堆起热情又不失分寸的笑容,声音清脆,
快步走到拒马前,对着那两个挎刀的小头目盈盈一礼,
“我们是北去涿郡探亲的行商,还望军爷行个方便,开卡放行。”
“探亲?”
左边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眼珠乱转的头目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李丽丽还算齐整的衣着,
又扫了眼后面带着武器,神情警惕的袁大山等人,阴阳怪气道,
“这兵荒马乱的,探哪门子亲?我看你们这架势…别是黄巾贼的探子吧?”
他故意拔高了声调,旁边掷骰子的兵卒也停了手,目光不善地围拢过来,手按在了兵器上。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武二石鼻孔里哼了一声,握紧了棒子。
刘福吓得脸色发白。
李丽丽却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刁难,
反而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和委屈:
“军爷您真是火眼金睛!
这世道,小心点是应该的!
不过您看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她指了指抱着瑶瑶的白素雅),还有女眷,哪里像贼人啊?
实在是家里老母病重,急等着我们带药回去救命呢!”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情真意切。
鼠须头目眼珠转了转,显然没全信,但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哼,空口白牙谁不会说?通关文牒呢?路引呢?拿出来验验!”
(袁大山内心oS:通关文牒?老子穿越过来的,上哪给你弄这玩意儿?这破制度,比后世办证还麻烦!效率负分!)
李丽丽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窘迫:
“军爷…您也知道,这路上不太平…我们…我们的文牒路引,
前些日子遇到一伙流寇,被…被抢走了…”
她说着,声音带了点哽咽,同时极其隐蔽地,借着衣袖的遮挡,
飞快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塞进了鼠须头目垂在身侧的手里。
那布包里,是出发前清点好的、大约相当于普通士兵两三个月饷钱的碎银和铜钱。
鼠须头目的手猛地一沉,掂量了一下分量,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却依旧板着:
“被抢了?哼!谁知道是真是假!没有路引,按律就是流民!要么遣返原籍,要么…”
他故意拉长了声调,目光在队伍中的女眷身上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军爷!”
李丽丽声音带着急切,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到拒马上,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道:
“军爷明鉴!我们真是良民!家里老母等着救命呢!这点心意(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手里的布包),
给军爷和兄弟们买杯酒驱驱寒…实在是…实在是盘缠也紧,就剩这点救命的钱了…
等到了涿郡亲戚家,若能周转开,回头…回头一定再补上孝敬!”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示弱,又暗示了后续可能还有好处(虽然只是空头支票),
最重要的是,强调了那布包里的钱是他们“仅剩的救命钱”,
无形中给对方施加了一点心理压力——拿钱可以,但别太过分逼急了兔子。
鼠须头目捏了捏手里的布包,又看了看李丽丽那张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脸,
再瞥了一眼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眼神更阴沉的同伴。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就在鼠须头目似乎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站在队伍前方,如同山岳般的袁大山,动了。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刻意释放杀气。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仿佛整个关卡前的气场都变了!
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那不是刻意为之的凶悍,而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历经血火磨砺出的,深入骨髓的威严和统御意志!
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是千军万马!就是不可逾越的铁壁!
100的统帅属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原本还带着戏谑和贪婪打量女眷的兵卒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那两个小头目更是首当其冲!
鼠须头目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呼吸都猛地一窒!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头目,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手按在了刀柄上,却感觉那刀柄如同烙铁般烫手,根本生不出拔刀的勇气!
袁大山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鼠须头目和他手中的钱袋,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语,
但那眼神却仿佛洞穿了一切,冰冷,深邃,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
(内心oS: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收了钱还叽叽歪歪!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再哔哔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拆了你这破关卡!)
无声的威压,远比任何叫嚣都更有力量!
鼠须头目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捏着钱袋的手心也变得湿滑。
他感觉喉咙发干,之前想好的刁难话语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刁难,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男人,绝对会瞬间化身杀神!
“咳…嗯…”
鼠须头目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脸上的倨傲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勉强的笑容,
“原…原来是孝子寻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他飞快地将钱袋揣进怀里,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然后对着旁边还傻站着的兵卒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拒马搬开!耽误了人家救母,你们担待得起吗?!”
兵卒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挪开沉重的拒马,清出通路。
另一个阴沉头目也低着头,不敢再看袁大山一眼。
“多谢军爷通融!军爷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
李丽丽反应极快,立刻屈身行礼,脸上适时地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袁大山收回目光,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看也没看那些如释重负又心有余悸的守军,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走吧。”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
武二石扛着大棒,昂首挺胸地走过关卡,经过那两个头目时,
还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吓得对方又是一哆嗦。
张三铁心疼地看着被“送”出去的钱袋方向,小声嘀咕:
“那可是…够买不少铁料了…”
柳如梦和白素雅则松了口气,看向李丽丽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刘福更是对李丽丽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夸赞:
“姑娘真是好本事!好口才!”
李丽丽脸颊微红,偷偷瞄了一眼袁大山挺拔的背影,小声道:
“还是堡主…堡主厉害。”
她很清楚,最后关头,是堡主那一步踏出的无形威压,彻底碾碎了守军的贪婪和侥幸。
(袁大山内心oS:搞定!李丽丽这小丫头片子,搞公关是把好手!察言观色,能屈能伸,话术到位!值得培养!至于这破关卡…呵,效率低下,腐败横行,典型的王朝末路征兆!收钱不办事,办事必收钱!浪费老子时间!)
队伍顺利通过关卡,将那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哨卡甩在身后。
前方的道路似乎开阔了些,风中的寒意也似乎少了几分。
袁大山回头看了一眼那越来越小的关卡轮廓,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内心oS:涿郡…快到了。这种破地方,这种破制度…等着吧,迟早有一天,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效率!)
他加快脚步,融入了北行的队伍。
白素雅抱着瑶瑶骑在矮马上,看着袁大山的侧影,清澈的眼眸中,映着阳光和他身上那股无言的、令人心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