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堡中心庭院的喧嚣,并未因张魁被拖走而平息,反而因袁大山那句“开仓!熬粥!”,而达到了新的沸点。
希望,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点燃了每一双疲惫而饥饿的眼睛。
张三铁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汉子,如同扑火的飞蛾,
一头扎进了那散发着诱人谷物香气的巨大粮仓。
当沉重的仓门被彻底打开,里面堆积如山的粟米、麦子,在熹微晨光中显露出真容时,引发的不是贪婪,
而是一片倒吸凉气声,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真的有粮!这么多粮!”
“老天爷!俺不是在做梦吧!”
“恩公…恩公大恩大德啊!”
周一木展现出了卓越的组织能力。
他迅速指挥人手,在庭院最宽敞避风的地方,用砖石垒起简易的灶台,
架起几口从堡内厨房搜罗出来的大铁锅。
武二石则带着一群壮汉,如同蚂蚁搬家般,将一袋袋金黄的粟米扛到灶边。
清澈的井水被一桶桶提来,倒入锅中。
很快,干柴在灶膛里噼啪作响,熊熊火焰舔舐着锅底。
随着粟米入锅,清水翻滚,一股浓郁、温暖,带着生命力量的谷物香气,
开始霸道地弥漫开来,迅速驱散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和骚臭。
这香气,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瞬间抚平了人群的躁动,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
死死盯着那几口翻腾着白色米花的大锅,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白素雅带着柳如梦、李丽丽和几位稳重的妇人,主动承担起了维持秩序和分发的工作。
她们将堡内能找到的,还算干净的碗盆收集起来,在灶前排开。
没有争抢,没有推搡,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安静等待。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的第一口饭,是恩公赐予的活命粮!
(袁大山内心oS: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这一碗粥,比老子拎着张魁的脑袋喊一万句口号都管用!政治100的威力,立竿见影!)
袁大山并没有站在高处俯瞰,而是亲自走到了一口大锅旁。
他拿起一把长柄木勺,探入翻腾的粥锅里,搅动了几下。
稠密的米粥散发着令人心醉的香气。
他舀起满满一大勺,倒入一个被老妇人颤抖着双手捧起的破陶碗里。
“大娘,小心烫,慢点吃。”
袁大山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力量。
那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瞬间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进滚烫的粥里。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哽咽着发不出声,只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将头深深埋下,用最卑微也最虔诚的方式表达着感激。
这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开了涟漪。
“恩公!”
“谢谢恩公活命之恩!”
“恩公大德!俺们做牛做马报答您!”
越来越多的老人、妇孺、被解救的囚犯,原堡内那些同样面黄肌瘦的仆役佃户,在领到那碗滚烫粘稠,
代表着生存希望的米粥时,泣不成声,纷纷朝着袁大山的方向跪拜下去。
庭院里,黑压压跪倒一片,只有灶膛里的火焰在跳跃,锅里的粥在咕嘟作响。
袁大山没有阻止,也没有刻意谦逊。
他坦然接受了这份感激,因为他知道,这是建立新秩序,凝聚人心的第一步。
他扶起身边几位年长者,声音清晰地传开:
“都起来!吃饱肚子要紧!从今往后,在这‘潜渊堡’,不兴跪拜!站着说话!”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透着平等的暖意。
人群在抽泣和感激中,纷纷起身,小心翼翼地捧着属于自己的那碗粥,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狼吞虎咽起来。
滚烫的粥烫得他们龇牙咧嘴,却没人舍得吐出来,脸上是痛苦与幸福交织的奇异表情。
看着这人间烟火气升腾的景象,袁大山心中那根名为“生存”的弦,终于稍稍放松。
(内心oS:第一颗甜枣,效果拔群!民心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一碗饭的事!)
待第一轮粥饭分发完毕,人群的情绪稍稍平复,填饱的肚子也带来了一丝力气和思考的能力。
袁大山再次走到庭院中央稍微高一点的台阶上(避开了主楼前那片象征旧权的区域),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带着希望,敬畏和探寻的脸。
他开口了,声音沉稳洪亮,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众人心头:
“张魁已伏法!这坞堡,从今往后,由我袁大山接管!此地,名为‘潜渊堡’!
我袁大山在此立誓,凡入我‘潜渊’者,皆受我庇护!”
他顿了顿,看到下方无数双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期待。
“今日开仓放粮,只是开始!”
袁大山的声音带着强大的感染力,
“张魁盘剥无度,视尔等如草芥!从今日起,旧账翻篇!我袁大山在此宣布三条!”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斩钉截铁:
“其一,今日所分之粮,无需偿还!此乃尔等应得!
后续粮秣,将由堡内公仓统一调配,按人定量,绝不再让一人饿死!”
人群爆发出压抑的欢呼!无需偿还!公仓调配!饿不死!这承诺如同甘霖!
竖起第二根手指:
“其二,赋税!张魁旧制,十税其五,乃至更多,此为绝户之政!
自今日起,‘潜渊堡’赋税,暂定为三十税一!
待田地重新丈量分配后,再行定夺!农具、耕牛,由堡内公中按需租借!”
“三…三十税一?!”
“老天爷!我没听错吧?!”
“张魁那老狗要收走一半多啊!三十税一…三十税一…”
人群彻底沸腾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席卷!
许多老农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十税一!
这几乎是传说中上古仁政才有的税率!
这意味着他们辛苦耕种一年,绝大部分收成都能归自己所有!
意味着真正的活路!
(袁大山内心oS:三十税一?老子还嫌高呢!等老子地盘大了,搞个五十税一!不过现在根基不稳,先画个大饼稳住人心。对比张魁那杀鸡取卵的蠢货,老子这简直就是活菩萨!政治100,拿捏的就是人性!打一棒子(清算张魁)给颗大甜枣(分粮减税),这波民心,稳了!)
竖起第三根手指:
“其三,安全!凡我‘潜渊’治下之民,无论新老,皆受保护!
我袁大山在此立誓,必扫清周遭威胁,重建秩序!
让你们能安心种地,安心生活!再不必担心被乱兵掳掠,被豪强欺凌!”
保护!安全!安心生活!
这三个词,对于在乱世中如同浮萍般挣扎求生的流民和佃户来说,其价值甚至超过了粮食和轻税!
“恩公万岁!!”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一句。
瞬间!
“恩公万岁!”
“潜渊坞万岁!”
“跟着恩公!有活路!!”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激和拥戴,如同火山喷发般在坞堡上空轰然炸响!
声浪滚滚,震得墙头的灰尘簌簌落下!
无数人泪流满面,振臂高呼!
那些原本还带着几分疏离和恐惧的原堡内仆役,此刻也彻底融入了这狂热的氛围,看向袁大山的眼神充满了归属和希望!
民心,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汹涌澎湃地汇聚向那个站在台阶上,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
袁大山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震动,感受着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冲击,心中一片澄澈。
(内心oS:归心了!这第一块基本盘,算是牢牢攥在手里了!效率高,效果强!政治100,恐怖如斯!)
他的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看到了站在外围的白素雅。
她抱着瑶瑶,清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那眼神里有骄傲,有安心,有与他心意相通的默契。
袁大山对她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个笃定而温暖的弧度。
(内心oS:琴琴,看到了吗?这只是开始。老子要在这乱世,用这100政治,给咱们,给这些苦命人,砸出一条真正的活路来!)
金色的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洒满整个焕发新生的坞堡。
炊烟袅袅,粥香弥漫,欢呼震天。
这片饱受苦难的土地上,一个名为“潜渊”的新生势力,在民心归附的坚实基础上,正式扎下了第一道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