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弥漫着血腥气的峡谷,夏尘依照从刘琨记忆中获取的方位,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他并未全力施展星辰遁法,而是维持着一个相对谨慎的速度,一方面调整状态,将刚刚经历短暂战斗的锐气重新蕴养至巅峰,另一方面分出一部分心神,再次研读《太初炼器秘要》。青影剑经过连番大战,灵性已损,材质也渐渐跟不上他如今磅礴的混沌真元与多重意境的冲击,更换势在必行。
数日后,一片望不见尽头的奇异林地出现在视野尽头。
与其说是林地,不如说是一片被七彩雾气彻底笼罩的迷幻之域。那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翻滚,阳光照射其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美轮美奂,却又透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即便是以夏尘如今的神魂强度,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感知范围被急剧压缩,更传来阵阵扭曲、晕眩之感。
“幻雾林……果然名不虚传。”夏尘停下脚步,双眸之中银芒微闪,【洞虚神眼】悄然开启。
在神眼的视野中,那七彩迷雾的本质略微清晰了一些——那是无数细碎、混乱的法则碎片交织而成的能量显化,其中尤以“幻”、“梦”、“虚”几种属性的法则最为活跃浓郁,它们扭曲光线,干扰灵识,甚至能引动生灵内心深处的情绪与记忆,编织出以假乱真的幻境。
“此地环境虽然凶险,但对于磨砺道心、淬炼神魂,乃至领悟相关的意境,确实是绝佳之所。”夏尘心中明悟。他需要的第八种意境,正应在此地。
没有过多犹豫,他一步踏入了七彩幻雾之中。
霎时间,周围的景象天旋地转。原本还能依稀看见的外部景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七彩氤氲。万籁俱寂,唯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和血液流动的细微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
更可怕的是,各种纷杂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前世今生,迷茫恐惧,杀伐决断,乃至潜藏的欲望与执念,都被这幻雾勾起、放大,试图演化成心魔。
“哼,区区幻象,也敢乱我道心?”夏尘冷哼一声,识海之中,《般若天道观想图》骤然绽放清辉,稳固神魂;周身隐隐有暗金色的不灭符文流转,将那股试图侵入识海的诡异力量隔绝、碾碎。刚刚领悟的【不灭意境】,不仅守护肉身,更守护神魂存在之根本,此刻初显神效。
他运转【洞虚神眼】,银芒更盛,看破重重迷障,勉强能在周身十丈范围内维持清晰的视野。但更远处的雾气依旧浓稠,法则碎片更为密集。
夏尘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向着感知中雾气最浓郁、法则波动最剧烈的核心区域深入。
随着深入,幻境的威力层层递进。堆积如山的灵石神药,阴森恐怖的魔窟鬼影,乃至内心对安宁的隐约渴望……种种幻象轮番上演,直指本心。夏尘道心坚如磐石,凭借神眼、观想图与不灭意境,将这些虚妄一一斩破,步伐稳定不移。
同时,他将得自星枢殿的那块“道韵仙金”握在手中,一股清凉之意流入识海,让他的悟性在抵抗幻境的同时,保持高度活跃,仔细感悟着周围雾气中流转的“幻”、“梦”、“虚”之法则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深入到幻雾林的核心区域。这里的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七彩斑斓,变幻莫测。即便有【洞虚神眼】,视野也仅限于周身三五丈。
突然,前方雾气剧烈翻涌,凝聚成一个人形。此人一身星陨阁长老服饰,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强大的金丹威压,正是他从刘琨记忆中获知的那位坐镇葬星谷的金丹初期长老——韩嵩!
“小辈夏尘!杀我星陨阁弟子,罪该万死!还不伏诛!”幻影韩嵩发出一声怒吼,抬手便是一道凝练无比的星光巨掌,裹挟着令人心悸的威势,轰然拍下!这幻境模拟出的金丹威压和精神冲击,远超之前任何考验。
“假的,终归是假的!”夏尘深吸一口气,将【不灭意境】催发到极致,暗金色符文在体表形成凝实光膜,硬接了这一掌。精神冲击如潮水般涌来,却被《般若天道观想图》与不灭意境共同稳固的识海抵御。
他全力运转【洞虚神眼】,银色的目光死死锁定幻影。在他眼中,这幻影是无数“恐惧”、“强大”的念头,结合此地“幻”、“虚”法则以及他记忆中的韩嵩信息碎片编织而成。
“幻由心生,亦由心破……但,何为虚?何为实?”夏尘没有急于暴力破之,而是借助道韵仙金,主动沉浸其中感悟。
他首先巩固“辨虚”之力。【洞虚神眼】的光芒愈发纯粹,结合对幻雾法则的感悟,他能更清晰地“看”到构成幻影的法则丝线,以及自身被引动的恐惧念头如何如同养料般加固着幻影。认清自身心念波动,是辨别虚妄的第一步。此刻,他对“虚”的认知加深,能更有效削弱精神冲击,但幻影因其法则根基,依旧“存在”。
接着,他不再满足于被动辨别,开始尝试主动干预。他调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神魂之力,模拟【衍化意境】的“变化”之妙,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虚”之法则丝线。他发现,当心神意念高度集中,并辅以自身对“星陨阁功法”的理解进行“模拟”时,幻影的攻击会出现细微凝滞;而当以坚定的“此乃虚妄”之念冲击时,幻影轮廓会刹那模糊。
“虚,并非空无,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状态,受心念与法则共同维系。”夏尘心中明悟渐深。他认识到,“实”能影响“虚”,“虚”亦能反作用于“实”。这一步,让他从“辨虚”迈入了“感虚”,触摸到虚实之间微妙的互动。
幻影韩嵩久攻不下,攻击方式越发多变,甚至开始模拟简单的领域压制,让夏尘周身的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压力倍增之下,夏尘福至心灵。
他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裂空意境】道韵,包裹在自身一股“此击必中”的强烈意念中,通过【衍化意境】模拟,再引动周围浓郁的“虚”之法则作为载体……
刹那间,在幻影韩嵩的侧面,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空间涟漪凭空出现,虽然微弱得几乎无法造成伤害,却真切地扰动了一下幻影周身的能量流动!
成功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他确实做到了以自身意念与意境为引,借助虚幻法则,短暂地干涉了现实!
这一下“由虚化实”的尝试,如同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识海中关于“虚”与“实”的感悟疯狂涌动、碰撞、融合。
他彻底明白了。【虚实意境】的核心,并非单纯的制造或看破幻象,而是理解并一定程度上驾驭“存在”状态的相对性与可变性。虚与实并非绝对,在心念、意志与法则领悟的驱动下,可以相互转化!
“嗡——”
识海之中,那枚酝酿已久的道种彻底凝聚成形!它呈现出一种稳定的平衡状态,一半凝实如混沌晶石,蕴含着“存在”的确定性;另一半则缥缈如太初云气,代表着“变化”的无限可能。两者交汇处,光影明灭,演化大千。
第八意境——【虚实意境】!圆满!
这一刻,周围原本浓稠威胁的七彩幻雾,在他眼中变得温顺透明。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并引导雾气中流淌的法则碎片。那幻影韩嵩,已彻底失去所有神秘,只是一个粗糙的法则聚合体。
他随意一挥手,如同拂去尘埃,幻影便从底部开始,无声无息地消散,回归为本源雾气能量。这不是暴力击破,而是从根源上瓦解了维持其“存在”的法则结构。
“恭喜道友领悟此地真意,看来收获不小啊。”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
夏尘缓缓转身,只见两名修士从雾气中显出身形。一人高瘦阴鸷,筑基九层;另一人矮壮精明,筑基八层巅峰。看服饰像是散修或小门派人士。
夏尘面色平静,懒得虚与委蛇。心念微动,【虚实意境】悄然笼罩。
在那两人眼中,夏尘身影一晃,化作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幻影将他们围住。他们攻击落在空处,而夏尘的真身则借助虚实变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矮壮修士身后,一掌拍出。初时虚幻不着力,临近时骤然由虚化实,混沌真元爆发!
“嘭!”矮壮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护体真元破碎,惨叫毙命。
高瘦修士亡魂大冒,跪地求饶。夏尘冷漠询问葬星谷消息,得知星陨阁金丹长老坐镇盘查甚严,且有异宝出世风声,与他所知大致吻合。随即一道剑气结果其性命,搜刮了储物袋。
凭借对虚实法则的敏锐感知,夏尘轻易找到区域核心,在枯树树心处取走了几缕“幻雾精粹”和三颗虚实变换的“虚实晶石”。
收获完毕,他一步踏出,周身雾气自然分开,仿佛臣服。走出幻雾林,回头望了一眼那七彩迷离之地,感受着识海中那枚流转着虚实道韵的道种,以及体内愈发圆融磅礴的力量。
八大圆满意境在身,太初混沌道基熠熠生辉。如今的他,防御固若金汤,攻击与身法更显诡异莫测。
“韩嵩……金丹初期……”夏尘目光投向西北方向,嘴角勾起冷冽弧度。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金丹长老了。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一件更趁手的兵刃。神识扫过储物袋中堆积如山的材料,尤其是那些得自星陨阁弟子的优质炼器材,以及《太初炼器秘要》的玄妙法门,一个初步的炼器构想已然在心中成型。
他身形化作流光,继续朝着葬星谷方向进发,心中勾勒新兵器的雏形,以及……与金丹修士交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