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很快端来新的饭菜,热气腾腾的炒饭和两道家常小菜摆在桌上。
房昀舒刚拿起筷子,就听见对面的宫翊修淡淡开口:“真是浪费粮食。”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刺中房昀舒的自尊,房昀舒夹菜的手顿在半空,脸颊瞬间发烫,刚才没吃饱的委屈瞬间被难堪取代。
他低下头,默默放下筷子,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自己吃相狼狈,却没想到会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宫翊修没注意到他骤然低落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见房昀舒不动了,他又补充道:“把碗洗了。”
站在一旁的管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跟着宫翊修多年,太清楚以前洛昭昭在时的光景
那位少爷吃饭讲究,却总爱挑三拣四,要么嫌菜不合口,要么嫌饭太硬,常常剩下一桌子菜,还得宫翊修耐着性子哄。
可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吃相急了点,却懂得珍惜,连之前的菜汤都没剩下。
管家在心里默默想:先生终于不爱洛昭昭那个王八蛋了。以前那位天天闹脾气,虽说偶尔也有善良的时候,可总把先生的心意不当回事,现在这样,也算是活该。
他悄悄退到门口,没去打扰两人,只觉得今天的餐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净安稳。
房昀舒攥紧了衣角,沉默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瓷碗的边缘有些凉,像他此刻的心情,可他没反驳,也没抱怨,只是端着碗,一步步走向厨房——他知道,在这里,自己没有反驳的资格,只能默默承受所有的指责与安排。
厨房的水龙头哗哗流着水,房昀舒站在水槽前,双手笨拙地拿着碗布擦拭瓷碗。
他没洗过这么精致的餐具,生怕用力过猛会摔碎,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擦,洗洁精泡沫沾了满手,连袖口都湿了大半。
“干什么呢?连个碗都不会洗?”一道带着嘲讽的女声突然响起。
房昀舒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女佣制服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眼神里满是不屑。
这女佣是上个月才来的,没见过洛昭昭,只听其他佣人说过“先生以前有个很宝贝的人”,如今见房昀舒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洗碗还笨手笨脚,便觉得是哪里来的穷亲戚,语气也刻薄起来:
“碗布要顺着纹路擦,洗洁精放一点就够了,你看你这泡沫多的,是想把碗泡烂吗?”
女孩说着,上前一把夺过房昀舒手里的碗,动作麻利地擦了起来,“也不知道先生怎么会让你待在这里,净添乱。”
房昀舒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沾着泡沫,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他想解释自己只是没洗过,却张不开嘴,只能看着女孩熟练地把碗洗好、沥干,动作快得像在炫耀。
“行了,剩下的我来洗,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女孩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转头瞪了房昀舒一眼,“赶紧出去,别待在厨房影响别人干活。”
房昀舒攥紧了湿哒哒的衣角,默默转身走出厨房。走廊的灯光有些暗,他低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袖口,刚才洗碗时那点期待,全都变成了无措的难堪——原来,连这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好。
房昀舒刚走出厨房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水槽重新放水的声音。
可他没看见,厨房门关上后,女佣看着他刚才没洗完的碗,轻轻皱了皱眉,动作却没停,把剩下的餐具仔细擦了三遍,连碗沿的水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擦到一半,她还小声嘀咕:“真是笨手笨脚的,袖口湿了都不知道拧一下,着凉了怎么办?”
她嘴上不饶人,却在洗完碗后,悄悄从储物间拿了条干净的干毛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厨房门口的柜子上,想着等会儿这人要是回来,能顺手用上。
甚至还多烧了一壶热水,倒进保温壶里,放在毛巾旁边——刚才看他吃饭急得像没喝过水,别是连口热的都没顾上。
这些细微的举动,房昀舒全不知情。
他回到二楼的空房间,坐在冰冷的床沿,只记得女佣嘲讽的眼神和“连碗都不会洗”的话,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
房昀舒正坐在房间角落发呆,指尖无意识地在旧本子上划动,突然,一行陌生的字迹凭空出现在纸页上
“让他幸福,十米,好感度-60”。他盯着那行字,心脏猛地一缩,“-60”的好感度。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年轻女佣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语气依旧带着点不耐烦,却把托盘往他面前一递:“来,饿死鬼,吃吧。”
托盘里放着一块刚烤好的面包,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杯温牛奶。
房昀舒没接,只是愣愣地看着本子上的字。女佣见他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本子,撇了撇嘴:“不识字?我看看写的什么。”
她拿起本子凑到眼前,念出了声:“让他幸福,十米,好感度-60,嗨,你得多讨厌那个人啊。”
念完,她皱了皱眉,随手把本子扔回桌上,推了推托盘
“管它什么好感度,先把饭吃了。你这小身板,再饿下去,别说幸福,自己先垮了。”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却伸手把牛奶往他手边又推了推,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房昀舒看着托盘里的食物,又看了看女佣别扭的表情,心里的委屈突然少了一点。
他没说话,慢慢拿起面包咬了一口,温热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奶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