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拒绝吗？
面对钟判，周晓天不敢直接道出心里话。
“判官但有吩咐，小子定竭尽所能。”
第一时间表忠心，然后才道出困难：“只是小子本领低微，恐怕误了判官大事。”
钟判两眼突然翻白，一口血水喷出，落在诛魔剑上，撩起道袍擦拭着剑锋。
“行就行，不行也要行。洒家不喜欢讨价还价的人，咦，你听到了吗？”
“什么？”周晓天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哪里会听到别的声音。
“你仔细听，是不是嘟嘟声响？”钟判说着，一脸疑惑地贴着剑面听了片刻，又将其横在周晓天耳际。
“判官，小子听到了，它在鸣不平。”周晓天顺口胡诌道。
其实他哪里听出什么声音，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剑芒刺骨。
“为谁而鸣？”钟判随口问，随即反应过来，大笑道：“哈哈，为谁而鸣不重要，重要的是诛魔要进阶了。一旦进阶道器，九曜宝船哪里还敢猖獗，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
说到九曜宝船，钟判豹眼直欲喷火，对于昨夜对战东来险些被镇压，仍然心怀愤懑。
“胖东来！最好别让洒家抓到你的错处！”钟判咬牙切齿地说着。
恰在此时，周晓天惊讶地道：“判官，小子又听到声音了，宝剑在为主人鸣不平。”
“错！”钟判突然喝道。
这让周晓天笑容为之一僵，心想该不会拍马拍到马蹄上了吧？
“诛魔已非宝剑，从今日起它就是准道器了。”钟判纠正道。
准道器？
至于将法宝等级划分得这么细吗？
那修仙者岂不是都能自称一声准仙人？
唉，想什么呢，修仙者在凡俗眼中，不就是仙人么。
周晓天腹诽不已，终究没有头铁地将其宣之于口。
“诛魔入道，有你一份功劳，说吧，你想要什么？”钟判小心拂拭着诛魔，瞥了一眼周晓天。
周晓天闻言大喜，本以为无法从对方手里抠到丝毫好处，没曾想柳暗花明。
“如判官所见，小子初入诞识境，尚缺经典坐镇，不知可否……”
他还没说完，钟判大手一挥，抛来一物，道：“此事易耳。天命解忧铺供奉杜康王，算来你我同出一脉。你即刻点燃此香，洒家在旁护法，阎君必会降临赐法。”
清神香？
东西一入手，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意竟是一根清神香。
白子规说过，以清神香为媒介，请阎君赐法，必须提前沐浴斋戒。
就这，还不一定能成功。
如今，有了钟判担保，肯定不会失败。
只是，想到阎君帖掠夺使用者寿元，他对阎君有些膈应。
辛辛苦苦补上十年寿元，可不想就此耗尽。
“磨蹭什么，快点！”
钟判不悦地在一旁催促，周晓天硬着头皮问道：“点香不会剥夺寿元吧？”
“嗨，原来你小子在担心这个，我等既承阎君恩惠，自当有所供奉。不过，阎君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你不轻易使用阎君帖，当可安然无恙。”
钟判一番解说，终究没能让周晓天信服。只见他摸索着口袋，表情夸张地道：“哎呀，忘了带火。”
“聒噪，识火为引，方为至诚。”
钟判说着，指点周晓天的额头，一朵幽蓝火焰燃起，屈指一弹，正中清神香。
清神香泛起青幽之色，一股异香遁入虚空，飘向冥冥之地。
“小子，让本君好等。”
一道沧桑的声音从虚空传来，随之出现的身影由虚而实，赫然是阎君的地只化身。
钟判连忙扯着周晓天跪下，请罪道：“拜见阎君，是卑职无能。”
“没说你，一边去。”
在地只化身眼皮底下，周晓天感觉被看穿了一切，连最深层的灵魂记忆都无法隐藏。
“那孽徒偷了本君的《酒后帖》，竟传送到末法之地，时也命也。”
阎君帖从周晓天身上飘出，绕了一圈之后，又重新塞了回去。
“你既与《酒后帖》有缘，那本君赐你《大夏酒诰》，望尔好生修炼。”
言毕，地只化身遁入虚空，清神香亦在此时化为灰烬。
“你小子真是好运，竟然请到阎君地只化身，更别提获赐《酒诰》！”
以钟判的见识，当然认出了杜康王的地只化身，更让他羡慕的是那一部《大夏酒诰》，万魔血酿秘方正是出自此经。
周晓天并没有欢喜，暗中用三生算诀检查了一遍自身，确认没有被勾走寿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
钟判很想上手翻看《大夏酒诰》，但终究忍住了，毕竟没有阎君许可，一旦私自偷学，顷刻间必有灾厄降临，譬如某人。
当看到周晓天一脸嫌弃地将阎君帖收起，顿时有些剑心不稳。
诛魔剑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兀自呜呜直响，大有一声令下即自行脱鞘杀人。
其杀性比起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阎君所赐，不敢轻辱。”
许是感受到一人一剑的杀意，周晓天严肃地解释道：“待小子焚香祷告之后，再行参悟经典。”
他说的没错，炼神士修炼之时，若是有养神香辅助，往往能事半功倍。
这一点，与炼气士服食丹药别无二致。
钟判眼见挑不出理，开始言归正传：“好处给你了，现在该说洒家的事了。”
“等等，经典乃阎君所赐，与前辈何干？阎君的封赏与判官的好处，岂能混为一谈……”
周晓天话犹未毕，当即被捂住嘴巴。
“小子，勿乃太过。”钟判总算对周晓天的刁钻有些了解，遂央求道：“本座另有一份报酬，喏，拿去。”
《嚼鬼图》？
周晓天正暗自得意，能够从抠门到家的判官手中拿到好处，诚属不易。不料得到的竟是如此一本秘笈，凭白空欢喜一场。
“别不识货，你以为炼神士所需的养神香是怎么炼制的？”钟判讥笑道。
“你是说……”周晓天欲言又止，终究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没错，炼神前三境，诞识-凝念-铸魂，一般是以养神香辅助修炼。到了第四境游魂之后，三魂出窍，以魂灵为食，吞灵噬鬼自不在话下。”
钟判普及了一番炼神知识，紧接着得意地道：“本座的《嚼鬼图》，参悟自噬魂兽天赋神通，让低阶炼神士摆脱养神香的限制，捉鬼以自给自足。”
钟判习以为常之事，周晓天却难以接受，而且此法乃他初创，让他人修习会不会水土不服。
“墨如染那小子求了数次，洒家正想赐给他，你不要正好。”
此言最终击垮了周晓天的犹豫，凭什么不要，就算放着吃尘，也不能便宜墨如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