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魔兽“寒渊”那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怨恨的咆哮,混合着记忆碎片中李云生的善良、班主的伪善、李显的狠毒、黑袍人的诡异,以及那强行融合云生兽的惨烈过程,如同滔天巨浪,反复冲击着顾云初的心神。
那残念碎片中蕴含的极致情感。
纯粹的善、刻骨的怨、钻心的痛、滔天的恨——
仿佛透过时空,直接烙印在她的道心之上。
她看到善良如何被践踏,看到光明如何被吞噬,看到希望如何一步步化为绝望,最终催生出毁灭一切的怪物。
这对她的冲击,远比任何功法修炼、任何生死搏杀都要来得猛烈和深刻。
“太初衍化,混沌为基,包罗万有,亦容万念……”
就在心神几乎要被那负面洪流冲垮的瞬间,《太初衍化诀》的总纲如同清泉般在她心间流淌而过。她猛地一个激灵!
混沌,包含一切可能,一切对立面的初始!
它可以衍化生机,亦可包容死寂;可以承载光明,亦可容纳黑暗;可以见证至善,亦能理解至恶!
这世间,并非只有非黑即白的简单对立。那极善与极恶交织催生出的“寒渊”,本身不就是一种扭曲而残酷的“衍化”吗?
她之前对“衍化”的理解,更多侧重于力量的融合与生克的平衡,例如五行轮转。
但此刻,李云生的遭遇,这头魔兽的诞生,让她触及到了“衍化”更深层的含义——
那是关于命运、关于人心、关于善恶界限的混沌与不可测!
这个明悟如同惊雷,在她识海中炸响!
“轰——!”
丹田之内,那方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
不再是简单地吸纳灵气,而是在模拟、在衍化那记忆中的种种情感与对立!
善与恶、光与暗、希望与绝望……
这些截然相反的力量意境,在她的道基内碰撞、交织、融合,却并未引发冲突爆炸,反而在太初衍化诀那包容一切的混沌本质下,达成了一种动态的、更加深邃的平衡!
道基在扩张,在凝实!
其内的混沌雾气变得更加浓郁,那隐约浮现的五行光点似乎也沾染上了一丝历经沧桑的厚重韵味。
她周身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
筑基初期巅峰的壁垒,在这股源于道心领悟的磅礴力量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融化!
筑基中期!
水到渠成,毫无滞碍!
精纯的混沌灵力如同决堤江河,在她拓宽加固后的经脉中奔腾咆哮,总量和精纯度瞬间提升了数倍!
神识范围也随之暴涨,变得更加凝练、敏锐,甚至能更加清晰地捕捉到那“寒渊”咆哮声中,除了暴虐怨恨之外,那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掩盖的……
属于“李云生”的悲鸣与属于“云生兽”的无助。
她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混沌星云生灭,多了一分洞察与悲悯。
这番突破,动静不小,立刻引起了身旁夜宸和凌绝霄的注意。
他们感受到顾云初身上那骤然提升又迅速内敛的灵压,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
他们同样经历了记忆冲击,心志亦受到锤炼,但像顾云初这般直接引动修为突破的,却是没有。
这固然有《太初衍化诀》特殊的缘故,也与她自身对“道”的敏锐感知息息相关。
“恭喜。”
夜宸传音,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他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位师妹了。
凌绝霄也微微颔首,冷峻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动容。
冰窟上方,酒剑仙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瞥了下方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原状,灌了一口酒。
顾云初缓缓平复着体内奔涌的灵力,感受着筑基中期带来的强大力量,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片沉静。
修为的提升,并未让她觉得可以轻易解决眼前的困境,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头“寒渊”所代表的悲剧有多么沉重,以及幕后黑手幽冥教的谋划有多么歹毒。
她看向那疯狂挣扎的巨兽,目光坚定。
她或许无法挽回李云生和云生兽的悲剧,但绝不能让这悲剧成为滋养更大灾难的温床,绝不能让幽冥教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