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的丹房内,赤焰纹的灯笼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玄余光瞥见王谢特傻笑,心里暗松一口气,面上却做出战战兢兢的模样。
“都给老夫看好了!”
王谢特突然一拍桌子,震得丹炉上的火灵草跳了三跳。
“林小婉这丫头,炼的火灵养颜丹竟能冰火共生,你们这些废物给我记牢了——赤焰兰要三淬冰魄露,火灵草得用内焰煨七分!”
底下二十来个新弟子挤在丹炉旁。
有几个掏出玉简疯狂记录,笔尖在玉简上刮出刺耳的响声。
林玄偷瞄过去,见最前排的灰衣男弟子笔锋稳健,玉简上的火纹图竟画得有模有样。
“林小婉,再炼一炉!”
王谢特突然甩来三株蔫巴巴的赤焰兰。
“这次加十滴火蟒血,让这些蠢货看看什么叫高阶丹道!”
林玄心中暗骂,面上却乖乖接下。
火蟒血?这老匹夫分明是在刁难!
但他指尖划过鼎沿,幽蓝火焰悄然裹住赤焰兰,表面却只露出极淡的赤红色。
“看好了,赤焰分三重——”
他故意提高声音,学着苏挽月的腔调。
“外焰炼形,内焰炼神,焰心炼魂。”
说话间,火焰骤然分成三股,外焰将火蟒血淬成珠。
内焰裹着赤焰兰旋转,焰心竟凝成冰棱状,在丹炉内画出太极纹路。
“砰!”
丹盖炸开的瞬间,七颗泛着冰焰纹的丹药腾空而起,每颗丹纹都凝成半朵燃烧的芙蓉。
新弟子们倒吸凉气。
刚才那个灰衣男弟子笔尖一抖,玉简上的火纹图多了道歪斜的冰棱。
“好!”
王谢特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小婉,你给老夫盯着这批蠢货,炼不出三成火候,让他们给我滚!”
考核结束时,夕阳已将焚心宗的悬浮山染成赤红色。
林玄刚收拾好丹炉,就见那个灰衣男弟子抱着玉简踟蹰不前。
指尖绞着衣摆,耳垂红得比赤焰兰还艳。
“那个……”
新入门的男弟子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蜜。
“林师姐炼药时的火纹分形,能否再指点一二?”
林玄转身,这才看清对方模样:眉如青竹,眼尾微垂,唇角还沾着点丹渣,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温润公子。他腰间玉牌刻着“华”字,想来就是华氏一脉的少爷了。
“不敢当。”
林玄福了福身。
月白羽衣的领口险些滑下,他慌忙扯紧。
“公子谬赞了,奴家不过是照谷里的法子瞎炼罢了。”
男弟子突然脸红。
玉简差点掉在地上:“在下华云枫,华氏一脉的旁支。师姐的冰火共生丹纹,与家传《火灵真解》中的‘水火既济’篇暗合,在下实在好奇……”
林玄心中一动,苍梧子提过的天罡宗线索在脑海中闪过。
他故意做出懵懂的模样:“华公子说笑了,奴家哪懂什么典籍,不过是流月谷的普通弟子。”
华云枫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实不相瞒,在下参加天罡宗的入门考核,却因阵法一道差了三分……”
“天罡宗?”
林玄脱口而出,立刻又捂住嘴。
“奴家失礼了,只是听闻天罡宗乃中三宗之首,阵法通神……”
华云枫眼中闪过惊讶。
随即露出苦笑:“正是。此次考核,家族倾尽积蓄将我送到中三宗,却不想……”
他忽然望向远处的焚心涧,云雾中隐约可见赤金花海。
“罢了,不提这些。师姐若有兴趣,明日可同去焚心涧采赤焰晶露?”
林玄正想打听天罡宗的事,忙不迭点头。
月白羽衣下的掌心却全是汗——
苍梧子说过,万毒渊底的毒雾通道通向天罡宗。
而华云枫提到的考核,莫不是和三百年一开的通道有关?
次日清晨,焚心涧的赤红雾气比往日更浓。
林玄跟着华云枫走在岩路上。
腰间的冰魄玉镯被他用胭脂涂成赤红色,生怕露出半点冰魄气息。
“小心!”
华云枫突然拽住他,指尖凝出火丝。
“前方有火蛭群,专钻灵脉薄弱处。”
话音未落,岩壁上的藤蔓突然蠕动。
无数细小的火蛭如火星般飞溅。
林玄慌忙祭出冰盾,却故意露出破绽,冰盾“滋滋”融化,吓得后退半步。
华云枫见状,火丝骤然变粗。
将火蛭困在赤焰中:“师姐冰灵根?在下竟未看出。”
林玄心中一惊,面上却做出委屈的模样:“奴家灵脉杂驳,让公子见笑了。”
两人在岩缝中穿行,华云枫忽然停步。
指着岩壁上的赤金指印:“此乃火灵神遗迹,传闻中三宗的焚心涧,藏着火灵神的断臂骨。”
他忽然转头,眼中闪过狡黠。
“师姐可听说过,火灵神的心脏还在上三宗的焚心涧跳动?”
林玄心中暗惊,古神传承的记忆翻涌。
他忽然想起苏挽月说过的话。
故意做出好奇的模样:“那上三宗的焚心涧,是不是连元婴期修士都进不得?”
华云枫点头,指尖划过指印:“何止元婴,听说化神期修士进去,也得褪层皮。不过……”
他忽然压低声音。
“此次天罡宗重启入门考核,前三名可获‘焚天令’,凭令可入焚心涧深处。”
林玄心跳加速,苍梧子的话在耳边回响:“万毒渊底,焚天峰顶,三百年一开的毒雾通道。”
“华公子对天罡宗如此了解,莫不是……”林玄故意拖长尾音。
华云枫突然脸红,转身就走:“在下不过是典籍读得多些。师姐快看,赤焰晶露!”
岩缝中,三滴赤金晶露挂在藤蔓上,像凝固的火焰。
林玄刚要伸手。
华云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慢着!晶露下藏着火蛭王,须得用赤焰兰引开。”
他掏出朵半枯的赤焰兰,火丝裹住花瓣,轻轻抛向晶露。
果然,藤蔓突然炸开,一条尺长的火蛭王破土而出,蛇瞳泛着妖异的红光。
“小心!”林玄本能地甩出幽蓝火焰。
却及时收住,改用赤焰凝成细针。
可火蛭王速度太快,转眼间已到眼前。
华云枫突然横起火丝。
将林玄护在身后:“师姐退后!”
他指尖掐诀,岩壁上的火灵纹突然亮起,形成小型火灵阵。
林玄趁机甩出冰魄灵露。
火蛭王被冰火交击,发出尖锐的嘶鸣。
两人合力,终于将火蛭王烧成飞灰。
“华公子好手段!”林玄趁机套话。
“这火灵阵,可是天罡宗的入门阵法?”
华云枫擦了擦汗,苦笑道:“正是。可惜在下阵法一道始终差了火候,不然……”
他忽然望向远方。
“天罡宗会在一年后再次举行入门考核,听说连焚心宗的内门弟子都蠢蠢欲动。师姐若有兴趣,不妨一试?”
华云枫还是告诉了林玄,三百年开打一次的通道已经关闭。
不过这次天罡宗由于未能招募到弟子,所以一年后准备再次开启通道。
林玄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为难的模样:“奴家不过是三级宗门的弟子,哪敢奢望……”
“师姐说笑了!”
华云枫突然转身,眼中闪着光。
“您的冰火共生丹纹,便是放在内门弟子中,也是拔尖的。在下听闻,天罡宗丹阁首座最爱收炼药奇才,您若去……”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巨响。
赤金花海方向,一道赤焰光柱冲天而起,映得云雾通红。
“不好!”华云枫脸色大变。
“焚心莲暴动了!”
两人赶到花海时,只见中央的漩涡扩大数倍。
焚心莲的花瓣纷纷脱落,化作赤金火焰在空中游走。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漩涡边缘,正是苏挽月。
她发间的赤焰兰早已烧尽。
赤焰纹软甲裂了三道口子,指尖还在往漩涡里塞什么东西。
“苏师姐!”林玄慌忙冲过去,却被火焰逼退。
苏挽月回头,眼中闪过惊讶:“林小婉?你怎么来了?”
她忽然咳嗽,嘴角溢血。
“快帮我护法!我在封印焚心莲的魂火!”
林玄这才看清。
她手中握着半块刻着古神纹的玉碟,正是苍梧子提到的天罡宗信物。
他来不及多想,幽蓝火焰全力展开,与苏挽月的赤焰形成冰火屏障。
“林小婉你!”苏挽月看见幽蓝火焰,眼中闪过了然,却没时间追问。
“用雷火金丹的力量,帮我稳住阵眼!”
林玄咬牙,雷火金丹的力量汹涌而出,左眼瞳孔深处的金色丹炉虚影若隐若现。
焚心莲的魂火果然一滞,漩涡开始收缩。
华云枫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玉简“当啷”落地:“你们……”
“别废话!”苏挽月厉喝。
“接住玉碟!”
林玄慌忙接住,玉碟上的古神纹与他体内的九转丹魄共鸣,脑海中闪过焚天峰顶的画面——
云雾缭绕的峰顶。
一道若隐若现的石桥横跨万毒渊。
“这是……”他惊呼。
“天罡宗的焚天阵图!”苏挽月趁机后退,软甲彻底炸开,露出背后的赤焰纹身。
林玄握紧玉碟,忽然想起苍梧子的话:“唯有中级宗门天罡宗的‘焚天大阵’,能借天道之力封印入口。”
现在看来,这玉碟正是大阵的入门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