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汤姆有意思。”
高兴看着空荡荡的火车车厢,哑然失笑道:“我上次回老家过春节,也是大除夕坐火车往外跑。不过,那次我是一个人,身上也就揣了五千多块钱。这回我身边有了你,旅程也不再孤单。”
“那次你是南下,这次咱们是北上。”
苏欣跟高兴十指相扣:“那次你南下是为了找我,这次北上也是因为我,我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惹祸的头子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兴用左手刮了刮苏欣的鼻子:“你又没主动害人,是有人害你。”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苏欣笑道:“咱俩都是六亲缘浅的人,过个春节想回娘家都没地儿回。你说说咱俩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就不配得到亲情?”
“造个屁孽。”
高兴又刮了刮苏欣的鼻子:“没亲人怕什么,咱俩现在不就是最亲最亲的人嘛。想要亲人,那你得给我多多的生孩子,越多越好。”
“估计咱俩连孩子缘都没有。”
苏欣叹了口气,道:“咱俩那什么的次数也不少了,并且早就不采取计生措施了,我就是怀不了孕。咱俩也去医院检查过,咱俩身体都没生育方面的毛病。你说如果没孩子,咱家那么大的家业传给谁?”
“放心吧。”
高兴逗苏欣道:“如果你真生不了孩子,我指定不会闲着,纳它七八十来房小老婆姨太太啥的,多播种,总会有收成的。”
“你敢!”
苏欣把手伸进高兴面包服里,捏住他腰间的嫩肉就是旋转九十度。
“嘶……”
高兴跟蛇吐信子似的伸出了舌头:“疼疼疼……”
“疼就对了。”
苏欣气鼓鼓地说:“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老娘煽了你。”
说完苏欣就把头扭向窗外,不说话了。
等了好久,也没见高兴哄她。
再回头看时,高兴已经睡着了。
高兴这行为让苏欣更气了,想去捏高兴的鼻子把他憋醒,最后还是没舍得下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高兴,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一看,就看到了晚饭点儿。
苏欣拍醒了高兴,俩人手牵手去餐车吃饭。
餐车里人气倒是挺旺的,差不多坐满了,有乘客也有工作人员。
和一个年轻小伙儿拼了桌,高老板就点了蘑菇肉片和醋溜白菜一荤一素两个菜,还点了一碗鸡蛋汤,主食是两碗大米饭。
“我坐过两次大牢。”
一个背对着高兴坐着,看体型和地中海发型就知道是中年男人的家伙操着一口川省口音的普通话对坐在他对面的列车员道:“第一次是因为74年写了一篇文章被判处死刑,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执行。”
“这大牢一坐就是四年多,后来郭家郑策宽松了,我才在79年年底被释放了。坐过大牢的人肯定是没有单位要的,为了生活,我只能做起倒买倒卖的生意,300块本钱还是我婆娘卖嫁妆凑的。”
“但是八十年代初的那几年,做生意的人少,也是真得很赚钱。”
“那几年我做的最大一笔买卖就是以每台25元的价钱找山城一家军工厂定了1万台仿制555牌的座钟,然后以每台32元的价钱卖给了魔都的一家国营贸易公司,一笔就赚了7万块。”
“确实是赚钱。”
列车员道:“那时候我刚上班,一天的工资还不到1块钱。你这7万块,够我干将近200年。不过就像你说的,那几年做生意的人确实少,大家都怕被郭家打击处理,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做生意。”
“是啊。”
中年男人道:“那几年郭家的郑策确实今天紧,明天松,后天又紧了,朝令夕改是常事,各地对郑策的执行松紧度也不同,做个生意都得提心吊胆的,我第二次坐牢就是因为郭家突然收紧郑策导致的。”
“82年郭家开始打击投机倒把,正所谓木仓打出头鸟,我这个我们当地最大的投机倒把头子被树了典型,又被抓了进去。”
“好在后来郑策又放松了,我坐了11个月牢就被无罪释放了。”
“哈哈哈。”
列车员笑道:“你这二进宫有点冤枉啊。”
“千磨万击还坚劲嘛。”
中年男人也笑了:“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84年了。出来没多久,我又做了笔大买卖。郭家郑策对有些人是束缚,对我却是机会。”
“怎么说?”列车员问道。
“郭家为了保护电冰箱产业,对电冰箱的进口进行了限制,禁止进口360升以下的电冰箱。而我则天才般地让棒子国的电冰箱厂给我专门生产了1万台361升的电冰箱,以冷冻机械的名义进口。”
中年男人得意地说:“这1万台电冰箱,让我赚了一千多万。”
“厉害呀。”
列车员冲中年男人竖起了大拇哥。
“厉害什么呀。”
中年男人喝了一大口酒,道:“再有钱也没人家有权的厉害。”
“去年我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豫省人,听他说老毛子那边有4架造好的图154没人买。我就想把那4架图154卖给我们老家那边成立没几年的川航,没想到川航早就跟燕京那边的大权贵达成合作。”
高兴和苏欣对视了一眼:咱也是大权贵了?
“哪怕我能搞来更便宜的客机,他们川航也不要,说是不敢得罪燕京那边的权贵。”中年男人明显酒劲儿上来了:“所以我这次进京就是趁着春节,过来搞关系的,用钱砸也要砸出几条门路来。”
“老板,你喝多了。”
坐中年男人旁边的小伙儿忙道,然后夺下中年男人的酒杯,把他扶起来,搀着他往前面的卧铺车厢走。
他俩刚出了餐车,列车员们就争抢起他们的剩菜来。
不大会儿,高兴他们的菜也上齐了,俩人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俩人往他们所在的硬座车厢走,走到他们隔壁车厢,看到跟他们拼桌的小伙儿在吃饼干,坐他对面的一个小男孩眼巴巴看着。
可能是餐车的饭菜不合小伙儿的胃口,菜上来没吃几口他就走了。
“同志。”
搂着小男孩的三角眼中年妇女对小伙儿道:“把你的饼干分给俺孙子几块呗,瞧把他馋的,哈喇子都流到棉袄上了。”
“想吃啊?”
小伙儿贱贱地把手里的饼干吃完:“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