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晨雾还没散尽,太子行辕外就传来了车马走动的声响。萧承煜站在帐内,手里捏着一封刚送来的皇帝手谕,指腹反复摩挲着 “南方灾情紧急,速往江淮赈灾” 的字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在雁门关待了近一个月,原以为能抓住陆辰的把柄 —— 或是私造兵器谋逆,或是克扣粮草自肥,再不济也能破坏掉他那所谓的 “新肥” 计划。可结果呢?派去破坏试验田的人只踩倒了几株麦苗,连栅栏都没拆几根就被陆辰的人盯上;想查他的火药储备,周顺把锻造坊守得严严实实,连硝石的边角料都没让他的人看到;甚至想挑拨农户和陆辰的关系,可农户们得了化肥的好处,提起陆辰全是夸赞,根本没人理会他派去的细作。
“殿下,车马已经备好,再不走,怕是赶不上朝廷的赈灾队伍了。” 心腹李修站在帐外,小心翼翼地禀报。他跟着萧承煜在雁门关碰了一鼻子灰,知道这位太子此刻心里正憋着怒火,说话都不敢大声。
萧承煜猛地将手谕摔在桌案上,青瓷笔洗被震得跳了一下,墨汁溅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渍。“陆辰!” 他咬牙吐出这两个字,眼底满是怨毒,“本太子倒小看他了,没想到他在北境竟真能站稳脚跟!”
李修走进帐内,躬身道:“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赈灾要紧,只要您在南方立下大功,皇帝陛下定会更加信任您,到时候再收拾陆辰,易如反掌。”
萧承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修说得对,赈灾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不能因为陆辰坏了大局。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空着手离开雁门关,总得留下点 “后手”。他走到帐角,从一个隐蔽的木盒里拿出两块刻着 “李” 字的木牌,递给李修:“你去把王三和刘五叫来,让他们拿着这木牌,分别混进陆辰的堆肥场和工匠坊。”
王三和刘五是萧承煜的心腹,擅长伪装,之前在京城就做过不少细作的勾当。萧承煜叮嘱道:“让王三装作逃难的工匠,去锻造坊帮工,重点查陆辰的火药产量和新兵器研发;刘五混进农户里,跟着张老栓学堆肥,摸清化肥的制作方法和产量。每隔十日,让他们通过暗线把消息传到南方,若是发现陆辰有异动,比如私扩军队、勾结蛮族,立刻报给我!”
李修接过木牌,躬身应道:“属下明白,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半个时辰后,萧承煜的赈灾队伍准备就绪。一百辆马车装满了粮食和药品,五百禁军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整齐地排列在官道上。陆辰带着陈武、赵虎等人前来送行,站在官道旁,躬身行礼:“臣陆辰,恭送太子殿下。愿殿下此去南方,能早日平定灾情,解百姓之苦。”
萧承煜翻身坐上马车,撩开车帘,目光落在陆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陆将军有心了。北境是大乾的门户,本太子不在的日子,就劳烦将军多费心。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随时派人去南方报信,本太子会尽力帮你。”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暗藏敲打 —— 既提醒陆辰他是太子,有权插手北境事务,又暗示他会盯着北境的动向。陆辰心中了然,脸上却依旧平静:“殿下放心,臣定守好北境,不让蛮族越雷池一步,也不让百姓受冻挨饿。待殿下赈灾归来,臣定给殿下献上北境的丰收粮。”
萧承煜嘴角扯了扯,没再多说,放下车帘,高声道:“启程!”
马车缓缓开动,禁军跟在后面,沿着官道向南方驶去。陆辰站在原地,看着队伍渐渐消失在晨雾中,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对陈武低声道:“派人盯着王三和刘五,他们混进了工匠坊和农户里,一举一动都要记录下来,别打草惊蛇。”
陈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王爷早就知道他们是萧承煜的人?”
“萧承煜不会就这么甘心离开,肯定会留下眼线。” 陆辰冷笑一声,“他们想查我们的底细,正好,我们也可以借着他们,给萧承煜传点‘假消息’。比如…… 就说化肥产量跟不上,火药还在试验阶段,让他在南方安心做他的‘救灾英雄’。”
陈武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盯紧他们。”
此时的堆肥场里,王三正穿着粗布衣服,跟着工匠们搬运腐熟的有机肥。他时不时偷偷观察堆肥池的数量,用手指估算肥料的产量,心里暗记:“堆肥池二十个,每个池能出肥五十担,每日能产肥十担……” 而在柳家村,刘五则帮着李二柱翻地,假装好奇地问:“二柱哥,这新肥真能增产三成?俺之前在南方,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肥。”
李二柱没多想,笑着说:“那可不!陆王爷的法子,准没错!等冬麦收了,你就知道了!” 刘五连忙点头,把 “冬麦” 两个字记在心里,想着下次传信时一定要告诉萧承煜。
夕阳西下,雁门关渐渐安静下来。陆辰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方的方向,心里清楚,萧承煜虽然走了,但他留下的眼线就像两颗毒瘤,随时可能带来麻烦。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萧承煜在南方一旦站稳脚跟,迟早会回来找他的麻烦。这场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