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晚上，秋风吹得实验楼的窗户缝呜呜作响，跟老太太哭似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晚上十一点整，距离音乐教室熄灯刚好半小时，整栋楼早就该陷入死寂——毕竟学生们早被宿管阿姨像赶鸭子似的赶回宿舍，老师也早下班回家了，只剩下走廊里声控灯，非得有脚步声砸上去才肯亮一下，亮了没两秒又蔫头耷脑地灭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钢琴声突然钻了出来，在空荡的楼里撞来撞去，格外清晰。
不是什么高深的曲子，就是那首人人都会唱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旋律规规矩矩地飘着，连弹三遍，每一遍的节拍都准得离谱，跟用节拍器卡着似的。
值班的保安张师傅正坐在一楼值班室里，泡着杯浓茶刷短视频，听见这琴声差点把茶水喷在手机屏幕上。
“不对啊，这都十一点了，音乐教室怎么还会有声音？”
他嘀咕着，心里有点犯嘀咕——这楼里的音乐教室钥匙只有音乐老师和后勤才有，难不成是哪个老师忘拿东西回来了？可也不至于深更半夜弹《小星星》吧？
张师傅抓起挂在墙上的手电筒，又摸了摸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壮着胆子往楼上走。
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跺得一路亮过去，又一路暗下来，那钢琴声越来越近，还是不急不缓的《小星星》，听得他后脊梁有点发凉。
他不是没听过学校里的传闻，说以前有个学钢琴的女生在音乐教室丢过东西，后来就总有人说晚上能听见琴声，他以前还当是学生瞎编的，现在亲耳听见，腿都有点打飘。
“谁在里面？开门！”张师傅走到音乐教室门口，使劲敲了敲门，琴声没停，也没人应。
他掏出备用钥匙，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咔哒”一声，门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举着手电筒扫过去，教室里面黑黢黢的，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影子。
钢琴就放在教室中央，张师傅的手电筒光柱直接对准琴盖——好家伙，琴盖居然是合着的！他愣了一下，琴声明明是从这琴里传出来的，怎么琴盖关着？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手碰了碰琴盖，冰凉的木头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猛地掀开琴盖，手电筒往琴键上一照，瞬间松了口气——琴键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没有。
就在这时，琴声突然停了。张师傅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椅子。
他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教室，门是锁着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窗帘拉得好好的，确实空无一人。“邪门了，真是邪门了……”
他挠着后脑勺，赶紧掏出对讲机给后勤的尹笙打了电话，“小尹，你赶紧来一趟音乐教室，出怪事了！钢琴自己响！”
尹笙是学校后勤里负责设备维护的，平时最爱摆弄各种仪器，什么频谱仪、示波器都能玩得转，学校里不管是电器坏了还是有啥奇怪的设备问题，都找他。
这会儿他正趴在宿舍桌子上改设备检修报告，听见对讲机里张师傅慌里慌张的声音，赶紧抓起桌上的频谱分析仪和笔记本电脑，揣了块充电宝就往外跑。
“张师傅，咋了？真有怪事啊？”尹笙跑到音乐教室，喘着粗气问，手里还拎着那台银灰色的频谱分析仪，看着就挺专业。
张师傅指了指钢琴，一脸后怕：“你可来了！刚才我听见这儿弹《小星星》，连弹三遍，节拍准得很，结果进来一看，琴盖关着，里面没人！”
尹笙没说话，先把频谱分析仪放在钢琴上，插上电源打开，又拿出连接线接在钢琴的音频接口上，按下了录制键。
“你再听听，还有声音吗？”他问张师傅。张师傅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摇了摇头：“没了，我刚才开门的时候就停了。”
尹笙皱了皱眉，盯着频谱分析仪的屏幕看了会儿，又点开刚才录下的波形文件，反复看了几遍。
“怎么样？小尹，是不是闹鬼啊？”张师傅凑过来，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一脸紧张。
尹笙推了推眼镜，指着屏幕上的波形说：“别瞎想，哪有什么鬼。你看这高频部分多干净，一点杂音都没有，而且没有踏板的噪音——正常有人弹琴，肯定会踩踏板，会有额外的震动杂音。这情况要么是机械装置触发的琴键，要么就是mIdI信号直接控制的，不是什么幽灵。”
张师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但还是有点不放心：“那到底是谁弄的啊？这深更半夜的，也太吓人了。”
尹笙收起频谱分析仪，站起身说：“不好说，我先把数据回去分析分析，今晚咱们多盯着点这儿，说不定还会响。”
两人又在音乐教室周围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暂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