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的机器人社，空气里还飘着罗慢刚带进来的油条香味——这家伙左手捏着半根油条，右手揣在兜里，嘴里嚼得“咔哧”响，油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滴，差点滴在尹笙刚擦干净的工作台上。
尹笙眼疾手快地递过一张纸巾，没好气道：“罗慢，你能不能别把早餐摊搬进社团？上次你掉的包子馅，差点把富贵引到电路板里去。”
罗慢叼着油条，含糊不清地摆手：“放心，这次油条没馅，掉了也不怕猫啃。”
说着，他把右手从兜里掏出来，掌心托着个小小的防静电袋，袋子里装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银色的引脚亮晶晶的，在阳光下泛着光。“喏，Roachbot的核心板，我淘着好东西了！”
尹笙放下手里的抹布，凑过去看——芯片上印着“ESp32-c3”的字样，边缘有点磨损，像是被人拆过好几次
“你从哪儿淘的？别又是哪个废品站捡的吧？”她记得上次罗慢从废品站弄回个旧路由器，拆出来的芯片根本用不了，最后还得她花钱重新买。
罗慢嚼完最后一口油条，抹了把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什么废品站啊，这是我从‘咸鱼黑市’蹲了三天才蹲到的好货！”
他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咸鱼App，翻出和卖家的聊天记录，“你看，卖家说‘九成新，仅拆封，无发票，可跑RoS2’，我砍了十块钱，五十块拿下，血赚！”
尹笙凑过来看手机屏幕，卖家Id叫“电子元件拆家小能手”，头像还是个咧嘴笑的机器人，聊天记录里满是罗慢的“砍价套路”——“兄弟，便宜五块呗，学生党没钱”“十块！十块我现在就拍，不然我找别家了”，最后卖家发了个“服了”的表情包，才同意降价。
“你这砍价水平，不去菜市场卖菜可惜了。”尹笙翻了个白眼，伸手从罗慢手里拿过防静电袋，指尖捏着袋子边缘，把芯片倒在手心。
芯片比她想象中轻，背面有点粗糙，像是被人刻过字。她把芯片翻过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上面刻着一行弯弯曲曲的俄语小字，笔画又细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啥啊？俄文字母？”尹笙皱起眉，她只学过英语，俄语认识她，她不认识俄语。罗慢也凑过来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卖家没说有刻字啊。难道是‘进口高端货’的防伪标记？”
“什么高端货，我看你是买着二手洋垃圾了。”尹笙把芯片放在工作台上，拿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对着刻字拍照识别。
第一次识别错了，屏幕上跳出“土豆部队——2023”，罗慢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豆浆洒了：“土豆部队？这芯片还跟土豆有关？难道是俄罗斯土豆种植基地用的？”
尹笙也懵了，又拍了一次，这次翻译软件终于识别对了：“komahдa ‘Бykaшka’ – 2023.” 下面还跟着中文翻译：“‘小虫子’小队——2023。”
两人盯着屏幕看了三秒钟，罗慢先反应过来，拍了下大腿：“‘小虫子’？这不就是蟑螂吗！说明这芯片天生该当蟑螂脑啊！”
他说着，还伸手把芯片拿起来，凑到机械蟑螂的主板旁边比了比：“你看，大小刚好，还自带‘虫子’属性，简直是量身定做！”尹笙扶着额头，无奈地叹气：“罗慢，你能不能别总往好处想？万一这芯片是别人用过的故障品，咱们的Roachbot跑一半死机了怎么办？”
“不可能！”罗慢把芯片揣回兜里，拍了拍，“我特意让卖家发了测试视频，能跑RoS2呢！再说了，五十块钱买个九成新的ESp32-c3，就算有刻字，也不亏啊！”
他说着，还想再辩解，尹笙已经拿起手机，对着芯片拍了张照片，点开了电子竞赛指导老师的微信。
“我还是问问老师吧，万一这芯片有问题，比赛的时候出岔子就完了。”尹笙说着，把照片发过去，还附上文字：“王老师，我们淘了块ESp32-c3芯片，背面有俄语刻字，翻译是‘小虫子小队2023’，您知道这是什么芯片吗？”
发完消息，尹笙把手机放在桌上，和罗慢一起盯着屏幕等回复。
罗慢还在小声嘀咕：“肯定没事，老师说不定还夸我会淘货呢。”话音刚落，手机就震动了一下——王老师回复了。
两人赶紧凑过去看，王老师发了条语音，尹笙点开，里面传来老师爽朗的笑声：“你们俩小子，还挺会找！这芯片是去年俄罗斯高校电子竞赛的赛题限定版，赛题是‘搜救蟑螂机器人’，参赛队都得用这个芯片，‘小虫子小队’应该是某个参赛队的名字。芯片没问题，就是别拿它干坏事，比如控制蟑螂机器人去吓女生啊！”
尹笙和罗慢对视一眼，都笑了。罗慢拍了下胸口：“我就说没事吧！还限定版呢，咱们这是捡着宝了！”尹笙也松了口气，回了个“oK”的表情，还加了个蟑螂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目光落在桌上的机械蟑螂上。
“既然是限定版，那得给它弄个特别点的配色，别总灰扑扑的。”
尹笙说着，眼睛亮了起来，她记得社团储物架上还有上次刷校园模型剩下的漆——一罐荧光绿，还有一罐六号楼外墙的灰色漆，“就刷校园配色！荧光绿+六号楼灰，保证在社团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罗慢一听，也来了兴趣：“行啊！我帮你刷！不过你可别让我调漆，上次我把红漆和白漆混一起，弄出个粉色，被社长笑了一星期。”
尹笙白了他一眼：“谁要你调漆，你负责递刷子就行，别添乱就好。”
两人搬来储物架上的漆罐，尹笙找了个干净的塑料杯当调色盘，先倒了点荧光绿漆进去——颜色亮得晃眼，像路边的荧光棒。
“太绿了，得加点灰。”她说着，用小刷子蘸了点灰色漆，慢慢往绿色里加，边加边搅拌，绿色渐渐暗了下来，变成了一种很清爽的浅绿，和学校操场上的草坪颜色有点像。
“差不多了，这个颜色好看！”尹笙满意地笑了，拿起小刷子，蘸了点漆，小心翼翼地往机械蟑螂的外壳上刷。
罗慢蹲在旁边，手里拿着纸巾，还真像个“递工具的小助手”，就是眼睛总往漆罐里瞟，手痒得想碰。
“尹笙，我帮你刷翅膀呗，透明翅膀刷点绿漆肯定好看！”罗慢忍不住说。尹笙犹豫了一下，把备用的小刷子递给她：“小心点，别刷到芯片上，不然就真成‘故障蟑螂’了。”
罗慢接过刷子，蘸了点漆，刚想往翅膀上刷，突然听到“喵”的一声——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工作台，尾巴甩来甩去，好奇地盯着漆罐，还伸着鼻子想去闻。
“富贵，别碰！漆有毒！”尹笙赶紧伸手去拦，结果手一歪，刷子上的漆滴在了工作台上，溅了一点在罗慢的袖子上。
“哎呀！我的校服！”罗慢跳起来，看着袖子上的绿色漆点，心疼得直咧嘴，“这可是我刚洗的校服，你赔我！”
尹笙没理他，赶紧把富贵抱起来，一看——猫爪子上沾了点灰色漆，还在工作台上踩了一串小小的灰脚印，像个迷你版的梅花图。
“先处理你的猫吧！”尹笙哭笑不得，抱着富贵跑到水龙头边，用清水给它洗爪子，富贵“喵喵”叫着，挣扎着想去挠她，结果把爪子上的水甩了尹笙一脸。
罗慢在旁边看着，笑得前仰后合：“该！让你不让我刷漆，现在被猫报复了吧！”
尹笙瞪了他一眼，擦干脸上的水，把富贵放在地上，看着它甩着湿漉漉的爪子跑开，才回到工作台前。
罗慢已经用纸巾把台上的漆点擦干净了，还把歪掉的漆罐扶好，就是袖子上的绿漆点还在，像个显眼的“军功章”。
“行了，别笑了，赶紧帮我把剩下的刷完。”尹笙把刷子递给罗慢，自己拿起另一把，继续刷蟑螂的外壳。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工作台上，绿色的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罗慢小心翼翼地刷着翅膀，这次倒没再出岔子，就是刷得有点歪歪扭扭，翅膀边缘多了点“波浪纹”。
“你这刷的是‘波浪翅膀’吗？”尹笙看着翅膀，忍不住笑了。罗慢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刷透明的，没经验嘛，反正能看出来是绿色就行。”
两人一边刷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罗慢说下次要给蟑螂加个“自动避猫”功能，免得再被富贵追着跑；尹笙说等芯片装上去，要先测试陀螺仪，把漂移的bug改了。
工作台上的机械蟑螂渐渐换了新颜色，荧光绿的外壳配着灰色的条纹，还真有股“校园限定款”的味道。
刷完最后一笔，尹笙把刷子放在一边，看着焕然一新的Roachbot，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搞定！等漆干了，就能装芯片了。”
罗慢也凑过来看，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好看，就是下次别用荧光绿了，太晃眼，晚上看像个小绿灯。”
“你懂什么，这叫辨识度！”尹笙说着，拿起手机，对着刷好漆的蟑螂拍了张照，准备发个朋友圈，配文就写“校园限定款Roachbot，感谢罗慢提供的‘进口限定芯片’”。
阳光越升越高，照在绿色的外壳上，反射出温暖的光。
罗慢从兜里掏出那块俄语刻字的芯片，放在蟑螂旁边，像是在给它们“合影”。
尹笙看着芯片上的“小虫子小队”刻字，突然觉得，这五十块钱淘来的“黑市芯片”，好像还真有点特别——至少，它让这个早晨的机器人社，多了不少笑声和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