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刺耳的噪音终于被林默一巴掌拍停了。
万事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溅开小小的水渍。手臂上被刮破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但身体上的疼痛和疲惫，远不如心里那股寒意来得刺骨。
“上面”有人在看着。
顾轻舟最后那句话，像一句冰冷的咒语，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龙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更高层的人在关注他们？甚至可能……在利用他们？
这种可能性让林默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自以为在努力挣扎，却可能连执棋者是谁都不知道，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哥……她说的是真的吗？”林晓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恐惧，“一直有人……看着我们？”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联系到之前的种种，睚眦的警告、饕餮的突然出现和古怪的“测试”，以及对方对他们行动了如指掌的态度……这一切都指向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苏婉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那我们……我们怎么办？还要去研究所吗？”
去？怎么去？
硬闯的路已经被饕餮用绝对的实力堵死了，而且明显违背了“上面”的意愿，再乱来可能就不是“测试”而是真正的清除了。
难道就真的只能像顾轻舟说的那样，被动地等待那个虚无缥缈的“时机”？
林默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绝望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必须重新思考。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既然“上面”在观察，甚至可能想利用他们做些什么，那或许……他们也能反过来利用这种“关注”？
至少，对方目前似乎没有直接抹杀他们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打磨”或者“测试”他们？
这个念头让林默自己都觉得有点疯狂。
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的、不是完全死路的方向。
他睁开眼，看向苏婉。
“苏婉，硬闯不行了。但你之前的思路可能没错。从侧面调查，从他们外围的蛛网开始剥。”
苏婉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继续查资金和人事？”
“对。”林默点头，“尽可能低调，用你最隐蔽的渠道。不要直接碰‘涅盘’，查那些给‘涅盘’输血的空壳公司最近的异常动向，大规模的物资采购、人员招聘、甚至是不正常的电力消耗……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有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
“重点是‘近期’！饕餮说时机未到，但那个‘涅盘’项目显然急需大量资金，说明它很可能处于关键时刻！我们要知道这个‘关键时刻’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发生！”
苏婉的眼睛亮了起来，找到了自己能发挥作用的方向，恐惧似乎被冲淡了一些。她用力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这就想办法去查！有些以前的学姐学长可能还在相关系统里，我试试看能不能套到点消息！”
她立刻拿起平板电脑，开始埋头操作起来。
林默又看向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林晓。
“晓晓，抓紧时间休息，尽快恢复。我们需要你的感知能力，无论是提前预警，还是探查信息，都至关重要。”
“嗯！”林晓重重点头，“我没事，哥，很快就能好！”
最后，林默的目光落在了那部安静躺着的、来自乌鸦社的黑色通讯器上。
这条线，或许比想象中更重要。
黑鸦显然知道很多内幕，甚至可能和龙组内部某些势力有某种默契或联系。
再次联系他？索取更多关于研究所内部结构、或是关于那个“上面”的情报？
但代价呢？下一次任务会不会更危险？
林默的手指在通讯器上方悬停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不能太依赖乌鸦社。每一次交易都意味着更深地卷入他们的网络。
或许……应该换个思路。
不是索取，而是……抛出诱饵？
比如，他们调查到的、关于“涅盘”项目资金异常流动的信息？用这个来交换乌鸦社掌握的、关于研究所安防漏洞或者内部时间表的情报？
这样显得更对等，也更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这个念头让林默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风险依然很大，但似乎比完全被动等待要好。
山雨欲来的压抑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窥见了水面下更复杂的暗流而愈发沉重。
但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茫然和绝望。
一条路被堵死，就试着从旁边挖一条隧道。
明面上的刀光剑影暂时平息，暗地里的情报博弈悄然展开。
时机未到？
那就想办法催生那个时机，或者，至少要知道时机何时到来。
林默深吸一口气，感觉冰冷的手臂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
游戏，还没有结束。
只是换了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