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此刻,雨宫白单手插兜,冰蓝色的发梢在晨光中跳跃,脸上带着一贯的元气笑容,脚步轻快地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早啊……!”
他清朗的招呼声还没完全落下,三道人影瞬间从门框两侧闪出,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教室门口。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
面对突发的这一幕,雨宫白脚步猛地刹住,差点撞上打头阵的小绿。
同时,他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看着眼前这三张表情各异、却都写满“事态严重”的脸,试图用玩笑化解这突如其来的拦截。
“喂喂……你们三个……这是要打劫吗?”
“我可什么都没有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打你个大头鬼哦”
只见小绿双手叉腰,眉毛也拧成了麻花,手指直直戳向教室后排的座位:
“你快去看看小灯,从早上来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旁边的小黄抱着胳膊,虽然脸上还带着点“我才不想管闲事”的别扭表情,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泄露了真实的担忧。
她撇了撇嘴,声音硬邦邦地补充道:
“书包都没打开,水杯也倒了……问什么都不吭声,就……就一直趴着”
“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怪吓人的”
“是啊是啊!”
一旁的小红眼睛里满是恳求,同时急迫的说道
“小白!你快去哄哄她吧!全班就你跟灯最熟了”
“她……她看起来好难过……好让人担心啊!”
语毕,三人的目光全部都牢牢锁定在雨宫白身上。
对于班级里的吉祥物高松灯,三人组对于她的状态也是非常关心的。
而雨宫白脸上的轻松笑容收敛了几分。他顺着小绿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高松灯脸深深埋在交叠的双臂里,只露出毫无生气的灰色发顶,书包随意地丢在脚边,水杯歪倒,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这画面猝不及防地刺了雨宫白一下。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担忧。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忧心忡忡的三人组,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甚至还伸出手,带着点“包在我身上”的自信,轻轻拍了拍小红的肩膀。
“放心啦~”
“交给我就是了,小灯她啊……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我去看看”
说完,他绕开三人,迈开步子,朝着对方走去,而小绿、小黄、小红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小灯?你怎么了?!”
只见雨宫几步上前,先是扶正了被撞歪的书包,接着又默默擦去她制服衣袖上沾湿的水痕。
而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蹲下身来,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将陷入混乱麻木的高松灯给拉了出来。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张仍残留着泪痕的脸庞。
同时,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雨宫白的脸,然后死死地锁定在了他垂在身侧的,完好无损的左臂上!
“!”
然后她猛地从冰冷的地面弹起,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攥住了雨宫白的左臂!
紧接着真实的体温,以及平稳的脉搏,还有骨骼筋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制服面料无比清晰地传来。
“还、还在……”
眼泪再次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她像是确认什么珍宝般死死盯住那条手臂,语无伦次地、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喃喃自语
“假的……太好了……原来是假的……太好了……”
昨晚那个梦,那个如同亲身经历般的噩梦,都在深深的影响着她
而在醒来后,那种心脏被生生挖空一块的剧痛,几乎让她窒息,这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失去了他的人生,是是有多么的痛苦。
她并没有意识到,此刻梦境映射出的刻骨执念,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底。
大多数时候,人总是对长久陪伴身旁的事物习以为常。
那份习惯如同呼吸般自然,以至于常常忽略了其不可或缺的分量。
唯有面临彻底的失去或割裂,锥心刺骨的痛才会将那潜藏的真实情感从灵魂深处狠狠撕扯出来。
高松灯便是如此。
而对面的雨宫白,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心事,只是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泪痕未干的模样,直觉告诉他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这孩子……是不是梦到我失去胳膊了?”
“我是不是应该跪在地上大喊”
“我的的王之力啊~~”
“咳咳”
回归正经,他再次动作轻柔地拍了拍高松灯纤瘦的肩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擦拭干净。
“……是做噩梦了吗?”
“唔……”
鼻尖萦绕着对方熟悉的气息,脸颊上传来温暖且真实的触感,高松灯这才真正从梦魇的余悸中完全抽离。
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哽咽后的余韵:
“嗯……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
“嘛,噩梦什么的很正常啦”
“有时候我也会做那种……呃,被好几个可怕的女人绑在地下室里的奇怪噩梦呢!”
为了缓解气氛,雨宫白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同时又习惯性地伸出手,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顶。
“不过呢梦都是反的哦!完全不必太在意它!说不定啊……现实反而会有好事发生呢?”
“……真的……是这样吗?”
面对对方的说辞,高松灯抬起头,眼眸带着纯粹的信任和一丁点犹疑,直直望着对方。
同时奇妙的是,在他这明朗的笑容和笃定的话语冲刷下,那盘踞在心头的浓浓不安,真的开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般,一点点地消散。
“当然是真的”
说到这里,他又立刻夸张地垮下嘴角,露出一副受伤的可怜表情,语带控诉
“难道说……小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呜呜……我好伤心哦”
“不……不是的!我当然……最相信白了!”
看着高松灯急切的反应,满意的笑容重新爬上雨宫白的脸庞,同时又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嘿嘿,这不就对了嘛!”
“所以噩梦什么的,都是反的!完全~不用担心啦!”
“嗯!”
而高松灯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份信任让她完全接纳了他的安慰。
而这份如释重负的安心感,不知怎的,又牵引着她的思绪,顺着雨宫白那句‘梦是反的’的安慰,不由自主地滑向了另一个方向……
“如果……如果梦真的是反着来的……”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加速跳了起来,一些模糊却无比美好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闪烁。
“那……那也就是说……”
她细若蚊呐地自言自语,脸上刚刚退却的红晕,再次汹涌地蔓延开来,瞬间将她小巧的耳朵也染得通红。
“真正会实现的就是就是能和白一辈子……”
“像爸爸和妈妈那样在一起……””
紧接着,一个更加具体、也更加令人害羞的小小画面猛地撞入脑海……
“……还要……一起抱着小企鹅……”
这个念头带来的羞涩后坐力,让她几乎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