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弥漫着诱人香气的饭菜便整齐地摆满了餐桌。
“饭好了,嘿嘿嘿~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只见雨宫白解下围裙,脸上洋溢着期待又有点小紧张的笑容,殷勤地将筷子递到长崎素世面前。
而长崎素世优雅地拿起筷子,目光在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轻轻掠过,最终落在了对面那双如同等待夸奖的小狗般,闪闪发亮的眼眸上。
然后她夹起一小块看起来最普通的炖菜,缓缓送入口中。
舌尖传来的味道,让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比起第一次那堪称灾难的“作品”,这一次无论是火候还是调味,都有了质的飞跃。
虽然还称不上顶尖,但那份恰到好处的滋味,已经足够称得上可口。
最后,她放下筷子,抬起头,对着一脸紧张兮兮的雨宫白,唇角弯起一个柔和而真实的弧度:
“味道很不错,进步很多了”
“呼~那就好!”
得到对方赞许,雨宫白如释重负般,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脸上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
“看来我的厨艺修行没有白费!”
温馨的晚餐在碗筷轻微的碰撞声中进行着。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挂钟滴答滴答的轻响,在这暖意融融的空间里,规律地跳动着。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只见雨宫白放下碗筷,满足地呼了口气。
他单手撑着下巴,发梢垂落额前,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探究,直直地落在对面那张优雅依旧,但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精致脸庞上。
终于,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轻声开口:
“那个……素世?”
“嗯?”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对方充满疑问和淡淡忧郁的脸,雨宫白斟酌着词句,目光带着真诚的关切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
面对戳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疑问,长崎素世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而后她迅速垂下眼帘,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没、没什么事,你想多了”
说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放下了碗筷,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缠绕着垂落肩头的发丝。
看着她这副如同蚌壳般紧闭的姿态,雨宫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毫不气馁的真诚。
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沿,发梢下那双眼眸似乎在散发着真诚的光芒,牢牢锁住她微微低垂的侧脸:
“是吗?那就好”
“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好好听着的”
“……”
长崎素世沉默着,那双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最终在他那过于真诚的目光注视下,她感到一种近乎无所遁形的慌乱。
“嗯……我知道了……”
她有些生硬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随即,她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注视般,猛地站起身:
“我……我吃饱了,我先去沙发那边了”
“你慢慢吃”
话音未落,她便有些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餐桌,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而雨宫白望着她消失在客厅转角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而深邃。
他一边默默收拾着碗筷,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瓷碗边缘。
“还是……不愿意对我说吗……”
他低低地,带着点无奈地叹息一声。
看来,想要解开她心头的结,让她真正放下过去的这条路,暂时是行不通了。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素世的心结,牢牢系在那个名为“crychic”的过往,或许只有找到丰川祥子,才能帮她解开那缠绕在心底的死结吧?
——
同一时间,若叶宅邸。
若叶睦正慵懒地陷在那张铺着柔软羽绒被的大床里,纤细的双腿,在半空中轻轻晃动着,如同在无声地打着节拍。
环顾四周,床铺被各式各样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偶所包围。
而床头柜上,静静地立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镶嵌着一张微微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年幼的若叶睦和同样稚嫩的雨宫白,并肩站在那个熟悉的公园,脸上带着懵懂却纯粹的笑容。
然而,此刻被她紧紧搂在怀中的,却并非那些崭新的玩偶,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甚至略显破旧的布偶。
仔细看去,那布偶的眉眼轮廓,竟隐隐与雨宫白有几分神似。
或许是被主人经年累月,无数次地拥入怀中,布偶表面的布料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白,边缘也微微起了毛球。
但它周身却异常干净整洁,显然被主人极其珍视,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见一丝尘埃。
说起来,这个布偶,是在她升入国中之前,雨宫白郑重其事地送给她的。
他当时的话语,如同昨日般清晰,此刻依旧萦绕在耳畔:
“小睦头,虽然我们不能上同一所学校了,就让这个家伙代替我陪着你”
“想我的时候,就抱抱它!”
指尖传来布偶那熟悉的,带着一丝陈旧感的柔软触感,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他递过来时,掌心的温度。
他们的羁绊,从遥远的童年便已开始。
记忆如同泛黄的胶片,缓缓倒带,定格在那个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的盛大晚宴上。
小小的若叶睦,如同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人偶,被母亲牵着,站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央。
当母亲用优雅却疏离的语调,向周围宾客介绍完“这位是我的女儿,若叶睦”后,她便被无声地遗留在那片令人窒息的繁华之中。
周围是大人们虚伪的寒暄和刺耳的笑声,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地打在她身上。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陈列在橱窗里的商品,等待着被估价,被交易。
而就在她几乎要被那沉重的孤独感彻底淹没时——
一只带着少年特有温热的手,毫无预兆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这里好闷!我们出去玩吧!”
她愕然抬头,只见那个陌生的蓝发男孩,雨宫白咧开嘴,露出一个缺了门牙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瞬间投来的惊愕或不满的目光,也仿佛没看到若叶睦母亲瞬间蹙起的眉头。
下一秒,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不由分说地拉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扇沉重的宴会厅大门,将身后那片令人压抑的繁华与喧嚣,彻底甩开。
冰冷、压抑、充斥着“表演”与“要求”的童年世界,在他抓住她手的那一瞬间,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刺眼的阳光、呼啸的风声、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 这一切,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鲜活的自由!
雨宫白的存在本身,就是她灰色世界里唯一的,不容置疑的例外。
而从那一刻起,这个如同阳光般闯入她生命的少年,便再也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