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中村一郎被宪兵队带走调查的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梅机关内部引起了比傅仁宗事件更大的震动。毕竟,中村是根正苗红的日本特工,地位更高,而且以其凶悍和能力着称。居然也被宪兵队揪住了小辫子?
行动课课长崎田气得暴跳如雷,认为是宪兵队故意找茬,打压梅机关,立刻向上申诉。机关内部一时间乌烟瘴气,派系斗争表面化。
但宪兵队那边证据“确凿”(那份伪造的补充说明),态度强硬,坚决要求严肃处理,以正军纪。
“毒蛇”被关在宪兵队看守所里,态度极其恶劣,拒不承认任何指控,反复强调那是诬陷,并威胁出去后要报复吉野大尉。他的凶悍和多疑在审讯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让宪兵队的人也感到棘手。如果没有更硬的证据,很可能最终会陷入僵局,甚至迫于压力将其释放。
陈晓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需要让“毒蛇”永远闭上嘴,并且死得“合情合理”。
他再次动用了青帮的力量,这一次的目标是宪兵队看守所内部。代价是前所未有的高昂——五根小黄鱼,买通一个负责看守“毒蛇”的宪兵伍长。
指令很简单:在下次提审“毒蛇”时,制造其“企图夺枪、暴力抗法”的假象,然后“不得已”将其当场击毙。要快,要狠,要看起来像真的。
机会很快来了。几天后,吉野大尉再次提审“毒蛇”,试图突破其心理防线。审讯地点在看守所一间单独的审讯室里。
按照计划,那名被买通的伍长和其他两名宪兵负责押送和警戒。当“毒蛇”被带进审讯室,吉野大尉刚开始问话,“毒蛇”依旧态度嚣张地反驳时,意外发生了——
那名伍长似乎脚下“不小心”滑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挎在肩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枪(王八盒子)竟然脱手掉在了地上,正好滑到“毒蛇”脚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毒蛇”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个老特工对武器的本能),以及多日被关押审讯的屈辱和愤怒,再加上其性格中固有的凶悍和冒险冲动,竟然真的弯腰想去捡那把枪!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枪柄的瞬间!
“反抗!他要夺枪!”那名被买通的伍长率先惊恐地大叫起来!几乎同时,他和其他两名宪兵似乎“下意识”地、以训练多年的反应速度,同时拔出了自己的佩枪!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震耳欲聋!
吉野大尉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毒蛇”中村一郎已经身中数弹,胸口绽开几朵血花,他脸上带着极度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重重地向后倒去,当场毙命。
审讯室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几名宪兵脸色发白,喘着粗气,似乎惊魂未定。
吉野大尉看着地上“毒蛇”的尸体,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后怕和一种……莫名的解脱?这个麻烦的家伙,终于死了,而且死得“罪有应得”,是“暴力抗法”,谁也挑不出毛病!
后续的报告顺理成章:犯人中村一郎,在审讯过程中突然暴起,企图抢夺警械反抗,被执勤宪兵果断击毙。人证(在场所有宪兵)物证(掉落的配枪、尸体上的枪伤)俱在,无可指摘。
消息传回梅机关,行动课长崎田虽然暴怒,但也无话可说——夺枪反抗被击毙,这放在哪里都是活该,甚至牵连梅机关整体形象受损。他只能骂骂咧咧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将怒火转向宪兵队。
机关内部通报了此事,将“毒蛇”中村一郎作为“违反军纪、对抗审查、自取灭亡”的反面典型,要求所有人员引以为戒。
曾经凶名赫赫、让无数抗日志士闻风丧胆的“毒蛇”,就这样以一种极其突兀和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还背上了耻辱的罪名。
上海的地下抵抗组织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不敢相信,继而纷纷暗中拍手称快,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都觉得是老天爷开了眼。
陈晓听到消息时,正在写一份关于欧洲战局的分析报告。他手中的钢笔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流畅地书写下去。
又一根毒刺被拔除了。过程干净利落,毫无后患。
凶残的“毒蛇”,最终死在了他自己性格的缺陷和内部倾轧的漩涡里。
这或许就是所有侵略者和背叛者,最终应有的下场。
只是,除掉一个“毒蛇”,还会有更多的毒蛇冒出来。
他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