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的密道尽头连着片隐蔽的冰湖,湖面的冰层下能看到游弋的冷水鱼,是昆仑秘境少有的生机。燕十三坐在湖边的岩石上,锈刀插在冰里,刀身的红光与冰层下的鱼群产生奇妙的共鸣,那些银白的鱼竟围着刀影游动,形成圈旋转的光环。
“伤口怎么样?”圣女的指尖刚触到燕十三的肩头,就被他下意识地避开。少年的左臂还缠着绷带,是昨夜抵挡饕餮黑气时被侵蚀的伤口,虽然敷了影阁的生肌散,却依旧泛着淡淡的青黑。
“没事。”燕十三将锈刀拔起,冰屑顺着刀身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影阁的卷宗里说,九鼎封印的核心在‘陨星坑’,那里有影阁前辈留下的‘镇煞阵’,能增强山河图的威力。”
石头正在湖边打磨重剑,剑脊上的龙鳞纹在冰光下愈发清晰。他突然抬头,望着远处冰原上盘旋的黑影:“是白莲教的‘巡山鹰’,他们还在找我们。”
圣女的脸色沉了沉,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哨子,吹了声短促的调子。片刻后,三只巡山鹰俯冲而下,落在她伸出的手臂上,脚上都绑着竹管。“是教内的密信。”
第一封来自红袍护法殷千柔,字迹狰狞:“限你三日内交出母蛊,否则血洗落星谷。”第二封是长老们的联名信,语气缓和些,却带着威胁:“只要退婚晋王,可重立为圣女。”
最厚的一封来自教中年轻一辈,字迹稚嫩却坚定:“愿追随圣女,对抗晋王与叛徒,哪怕魂飞魄散。”
“教内早就分成两派。”圣女将密信扔进冰湖,纸页遇水即化,“元老派想依附晋王,保全教中基业;激进派想联合影阁和镇北侯旧部,夺回大权。”她突然看向燕十三,眼神带着试探,“你愿意合作吗?”
燕十三的锈刀在冰面上划出“镇山河”三个字,红光将字迹冻结,经久不散:“我只对九鼎感兴趣。但如果你们敢伤害无辜,我不介意再斩一次白莲教的人。”
石头的重剑突然指向冰湖对岸,那里的雪地上出现串脚印,是女子的绣花鞋,鞋跟处有莲花标记——是教内的“信使”,专门负责传递密信。
信使是个梳双丫髻的少女,怀里抱着个锦盒,见到圣女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圣女姐姐,长老们被殷护法软禁了!他说您再不回去,就放火烧了藏经阁!”
锦盒里是半枚莲花令牌,是白莲教的信物,另一半在圣女手中。合二为一的瞬间,令牌发出柔和的白光,映出教中禁地的地图,那里藏着白莲教的镇教之宝——“灭煞幡”,能暂时压制饕餮的凶性。
“是陷阱。”燕十三的锈刀抵住令牌,刀身的红光让白光剧烈波动,“禁地周围的符咒被篡改过,是晋王的‘蚀骨符’,一碰就会被腐蚀成脓水。”
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殷护法说只要您带令牌回去,就能召开长老会……”
圣女突然抓住少女的手腕,银簪挑开她的袖口,那里有个淡淡的莲花印记,是教中“同心蛊”的标记:“殷千柔用你家人的性命要挟你,对不对?”
少女的眼泪突然决堤,扑通跪倒在地:“求圣女救救我爹娘!他们被关在教中的水牢里,每天都要受鞭刑……”
石头的重剑在冰面上砸出闷响:“不能去!这明显是圈套!”
圣女却摇了摇头,将令牌贴身藏好:“必须去。藏经阁里有教祖传下的‘解煞咒’,能增强镇煞阵的威力。而且……”她望着冰湖倒映的昆仑主峰,“教中还有很多像这丫头一样的人,他们不该被叛徒裹挟。”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指向冰原西侧,那里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隐约能看到影阁的信号弹——是柳随风留下的应急信号,意味着有重要情报。“先去落星谷的影阁据点,看看柳随风留下了什么。”
影阁据点藏在冰洞深处,入口伪装成冰瀑,只有用特定的节奏敲击岩壁,才能打开暗门。门内的石桌上摆着个沙盘,模拟的是昆仑秘境的地形,九鼎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还放着封信,是柳随风的笔迹:
“十三兄亲启:
影阁查得晋王与白莲教主约定,于三月初三在陨星坑血祭,用九鼎为引,强行释放饕餮。教中激进派愿与你联手,暗号为‘莲开并蒂’。另,镇北侯尚在人世,被困于陨星坑的‘寒狱’,需用山河图碎片方能解救。
随风绝笔”
“父亲还活着!”燕十三的手突然颤抖,信纸被捏得发皱。锈刀的红光突然暴涨,在沙盘上投射出镇北侯的影像——老者穿着囚服,正在寒狱的石壁上刻着什么,动作虽缓,却依旧坚定。
圣女的银簪突然指向沙盘上的寒狱位置:“那里是昆仑龙脉的眼位,晋王用‘锁龙链’锁住了父亲的内力,只要破坏链端的‘镇魂钉’,就能解开束缚。”
冰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殷千柔的声音穿透冰瀑:“师妹,别躲了!影阁的叛徒都招了,你们就在里面,对不对?”
燕十三将沙盘上的情报记在心里,锈刀在身前划出赤色弧线:“兵分两路。我去寒狱救父亲,你们去藏经阁拿解煞咒,陨星坑汇合。”他将半块山河图碎片递给圣女,“这个能打开寒狱的机关,柳随风不会骗我们。”
石头的重剑扛在肩头,少年的伤口已经结痂,眼神却比来时更加锐利:“我跟十三哥去寒狱,圣女姐姐一个人太危险。”
圣女将莲花令牌塞给石头,转身走向冰瀑的侧门:“密道能直达藏经阁,我比你们快。记住,三月初三之前一定要到陨星坑,否则一切都晚了。”
当燕十三和石头的身影消失在寒狱方向时,圣女深吸一口气,推开冰瀑的暗门,对着外面的殷千柔露出笑容:“师兄,我跟你回去。”
红袍护法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贪婪取代:“早该如此。”他的短刃在身后悄悄握紧,却没看到圣女袖口滑落的莲花令牌,正顺着冰缝滚向暗门——那里藏着教中激进派的眼线,会将消息传递给影阁。
冰洞外的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昆仑的雪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燕十三的锈刀在寒狱的通道里前行,刀身的红光与石壁上的符咒相融,映出镇北侯刻下的字迹:“九鼎在,山河在。”
他知道,三月初三的陨星坑,将是决定天下命运的战场。而他手中的锈刀,不仅要斩断晋王的野心,更要劈开饕餮的凶煞,为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劈开一条通往黎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