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沿海的城市之中,李岳一众站在楼顶,看着对面的工厂中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他的嘴巴上带着一个上锁的口罩,只有一个小孔在他需要喝水的时候可以小心一点倒进去。
不只是他,他身边的那些同事也是一样,都带着这种特制的口罩,钥匙统一保管在工厂门口的工头手中,进厂的时候戴上,出厂的时候再摘下来。
中间是不会打开的,他们中间也不能进食,不过对于在这里工作的人来说,一天能吃两顿饭已经很了不起了,中间进不进食其实是无所谓的。
唯一不太好的是,因为工作的时间更长一些,所以晚早两顿饭隔得太近了一点,中间不吃饭的时间又太长了一点,即使吃那些比较顶饿的蛋白棒,也很难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尤其是他们的工作还是和食材打交道。
这是一家制作水培蔬菜的公司,为了防止里面的工人偷吃菜叶,他们必须戴上这样的口罩才行,而且在下班时,也会有专门的仪器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携带新鲜的菜叶,一旦被抓到,就会罚款扣工资,只要偷了一片叶子,一天就白干了。
那些完全干枯的菜叶,他们是可以带出的,但只要其中还有一小部分是有水分的就不行,虽然那些叶子也卖不出去,但用工头的话说,他们这些人是不配吃新鲜蔬菜的,即使烂在工厂里,他们也不能带走。
不过,大家都知道,那些菜叶是工头捡回去了的。
今天下班了,年轻男人在工头那里找到自己这个口罩的钥匙,打开之后,又通过了检查仪器,这才离开了工厂。
他舒展了一下排骨般的身体,朝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了回去。
他住的地方离工厂不是很远,是当地的财团和调查局修建的联排房,虽然很窄,但一个人住也不显得逼仄。
男人今天很开心,因为他口袋里面揣着一大把干枯了的菜叶子,回去可以放点盐巴和油煮一煮,就能对付一顿,今天赚到的工资就可以省下来了。
等攒的钱多一点了,就找银行去贷款,换一套有单独厕所的房子,再娶个媳妇儿,两人一起攒钱。
只是他如今一直没有看到心仪的,按说自己这样的也没啥好挑剔的,可就是没有一个合眼缘的。
在经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年轻男人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把那口袋枯菜叶按了按。
因为联排房里面住着一些个懒汉,自己每天游手好闲,也不去工作,就靠着一点蛋白棒续着命,但...自己这小身板还打不过他们。
他们也不抢夺财物,害怕被调查局取消了他们蛋白棒的领取资格,就盯着自己兜里的一点枯菜叶子,就算报给警卫属,别人也不会管,反而斥责自己浪费警力。
有时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走进去巷子,前后就出现了两个闲散汉。
前路被堵,后路不通,年轻男子满脸悲愤,心里竟是生出一种要和这两人鱼死网破的愤怒来。
但,就只怕自己这条小鱼死翘翘,网也不会破。
反正他今天没准备那么轻易的交出来。
那两人也不下重手,只是想钳制住他,抢夺菜叶子,真要把人打伤了,警卫属是会管的。
被一人从后面箍住的年轻男人本来还在剧烈的挣扎,突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连卡住其中一人的手也松开了,任由另外一人在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索。
只是摸来摸去,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操,什么都没有,你挣扎个得儿!害的老子浪费气力。”
两人骂骂咧咧的松开手,但是越想越气不过,一人一口浓痰就要吐到年轻男人的脸上。
不过这时候的年轻男人却是不闪不避,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二人,这样的平静甚至让两人有些心里发毛。
眼看着浓痰就要落在年轻男人的身上了,他们为了掩盖心虚,又要张口骂骂咧咧几句,可是就在张口的时候却感觉嘴里挂丝了,原本应该落在年轻男人脸上的浓痰竟然拐了个弯进入了对方的口中。
“啊呸呸呸!”
两人忙弯腰去吐,但这坨痰就像是长在他们嘴里的一样,不管他们吐出离开嘴巴多远,都有一条藕断丝连能再弹回来。
“二位若哪一日学会了安分做人,心怀良善,这口痰就能吐出来了,二位好自为之吧。”
年轻人虽然还是衣服破烂,一身排骨,但眼神与气度,却与以往天差地别。
“你...你到底是谁?”
二人面色惊恐,那口痰,不仅吐不出来,用手扯也扯不断,就连发狠了想要咽下去,都能反刍回口腔,哪里还不知道,这是遇到了他们惹不起的人。
但这小子他们看了四五年了,抢了也不止一次,哪里有高人过得这么惨的。
“我是谁,我也今日方知我是我。”
说完,不再看二人,身体凭空飞起,飞到半空时,身形渐渐变换,变成了一个梳着道髻的道人模样,一身破衣也变成了道袍,在他飞回李岳身边时,又看了一眼这座城市,最终一步踏出,与李岳合二为一。
下方看到这一幕的两个闲散汉,一边磕头,一边吹着绿泡泡求饶,不过半晌过后,等他们再抬头看的时候,上空中的道人早已经不见了。
如今,在中央大陆不认识渊明道长的人不多了,二人这次是真的被吓惨了,又在原地跪伏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拖着发麻的腿离开。
“那小子怎么也变成道士了。”
“是被渊明道长选来当徒弟了吗?”
他们只看见年轻男人变成道士飞向李岳,没有看到年轻男人变成李岳后的脸和他们的合二为一,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凭什么是那小子啊,而且,怎么一被渊明道长选中就会法术了?”
“你说他以后会不会来报复咱们?”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黏黏糊糊,含糊不清的说着。
直到走到了各自的门口,确定没有危险了,其中一人才说道:“你不是说中午吃的蛋白棒吗?怎么会有一股子蒜味?”
“我用蛋白棒蘸了合成蒜汁。”
“你还有这种好货,匀我一点。”
......
李岳分身租的联排房内,和阿斗小蠕陈芸芸一起进入的时候就很拥挤了。
也没什么家当,李岳看了看,就只带走了刚刚分身口袋里揣着的那把枯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