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盟弟子刚爆发出的欢呼声还没完全落下去,比分板上的数字就定在了一比一。
原本吵嚷的演武场,像被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连最前排弟子衣襟扫过石阶的窸窣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着,全钉在中央的擂台上 —— 这最后一场,要定灵溪谷的归属了。
没人敢随便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战盟盟主雷烈,终于从高台上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雷纹,个子不算多高,可每一步踩在石板上,都能听见 “咚、咚” 的闷响。
石板缝里的细尘被震得跳起来,又慢慢落回原处。
那股灵皇境初期的气息,没遮没挡地从他身上散开来,像涨潮时的海水,一层层裹住整个演武场。
修为低的弟子们脸色都变了。
有个刚入灵士境的少年往后缩了缩肩膀,脸憋得通红,手死死抓着身边师兄的胳膊,连气都不敢喘匀 —— 那威压压得人胸口发闷,像堵了块浸了水的石头。
雷烈的眼神像淬了电,掠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最后直直锁着角落里的叶凡。
他开口时,声音沉得像碾过青石的碾子,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叶凡,能走到这一步,你小子确实有点能耐。”
顿了顿,他嘴角勾了下,带着点轻蔑:“可惜啊,到头了。”
“灵溪谷这地方,不是你这种境界的人,能碰的。”
灵皇境的威压裹到叶凡跟前时,他没躲,也没皱眉头,只是缓缓从石凳上站起身。
他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劲装,袖口磨出了点毛边,气息稳稳停在灵王巅峰 —— 跟雷烈比,差着整整一个大境界。
可他眼底没半点慌,反而烧着股子冲劲,黑沉沉的眸子里像落了星子,亮得很。
手指轻轻扣了下腰间的剑穗,那剑穗是上次秘境里李慕雪给他缝的,青蓝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晃了晃,他指尖顿了顿,又继续往擂台上走。
路过台阶时,衣角被风撩了下,扫过台阶上的青苔,他也没分心,脚步稳得很。
跟雷烈隔着三步站定,他才抬眼,声音不算大,却清清楚楚飘进每个人耳朵里,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雷师兄,话别说太死。”
“修炼路上,境界从来说明不了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天道盟弟子期待的眼神,又落回雷烈身上:“灵溪谷,我天道盟,要定了。”
两人一站定,擂台周围的空气都像被扯紧了。
雷烈的气息沉得像压在山顶的乌云,往那儿一站,就稳得让人挪不开眼,连周围的风都慢了半拍。
叶凡的气息却锐得像要破云的剑,明明境界低了一截,可那股子锋芒半点没弱,连头发丝都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无形的气劲在两人中间撞在一块儿,台下离得近的弟子都觉得眼皮发紧 —— 像有细刀子在跟前刮似的,连皮肤都有点发疼。
看台上彻底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终于有人忍不住,凑在同伴耳边小声嘀咕,声音压得极低:“灵王巅峰对灵皇初期……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灵皇境的灵力密度,可不是灵王能比的。”
旁边的人立刻点头,语气里满是担忧:“难!太难了!灵皇和灵王之间差着天堑呢,怎么打?就算叶凡之前赢过魔物,可雷烈是正经的灵皇啊!”
这话刚说完,就有人反驳,声音里带着点急:“可叶师兄从来不能按常理看啊!上次秘境里,那魔物比雷烈还凶,他都敢硬抗,最后不也赢了?”
“对啊!说不定这次也能创造奇迹?你忘了他上次怎么越级打赢灵王后期的对手了?”
看台上的柳如烟,手攥得发白。
指腹上还留着昨天练剑时磨出的薄茧,此刻却被掐得泛了红,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露了出来。
她美眸死死盯着台上的叶凡,连睫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的功夫,就漏了半点动静。
不远处的赵铁柱,忘了胸口的伤,撑着旁边的木栏杆,硬生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他胸口的绷带还渗着淡红色的印子,一用力就疼得龇牙咧嘴,额角冒了点汗,却还是把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瞪得溜圆,生怕看不清楚台上的情况。
周通和李慕雪站在一块儿,两人都攥着拳。
周通的指节捏得发白,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时不时还下意识地搓下手;李慕雪的裙摆被她攥得皱了,目光落在叶凡身上,眼底满是紧张,连呼吸都跟着放轻。
跟他们相反,战盟的弟子们脸上都快笑开花了。
有个穿银灰劲装的弟子拍着同伴的肩膀,声音里满是得意:“盟主出手,这局稳了!你看叶凡那小样,也就敢嘴硬,真打起来,盟主一根手指头就能收拾他!”
旁边的人跟着笑:“就是!叶凡再能打,还能越过灵皇境?别逗了!灵溪谷本来就是咱们战盟的!”
站在擂台边的裁判长老,感受着两人之间越来越浓的气劲,后背都冒了汗。
他手里的裁决令攥得有点发皱,白须被风吹得贴在下巴上,却还是强迫自己挺直腰板,深吸了一口气,又捋了捋垂到胸前的白须,声音尽量稳住,却还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第三场,决胜局!”
他顿了顿,特意抬高声音,让全场每个角落都能听见:
“天道盟叶凡,对阵战盟雷烈 ——”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