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在初秋的微风和阳光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姐姐还在旁边,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轻轻从刘昌怀里挣脱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秦熙。
只见秦熙夸张地用五指张开盖住脸,眼睛大剌剌的透过指缝看着两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呐!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秦玥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上前作势要拧她的嘴,姐妹俩笑闹成一团。
秦熙一边躲闪,一边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我就不在这里碍眼啦,我自己回家,不用你们送。”
说完,对秦玥眨了眨眼,摆摆手,脚步轻快地独自离开了。
见秦熙走远,刘昌又忍不住将秦玥揽回怀里,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细细端详着她:
“让我好好看看,瘦了没有?是不是累坏了?”
秦玥摇摇头,脸上洋溢着光彩:“没有,我好着呢。倒是你,路上赶得这么急,累不累?”
“不累,一想到能快点见到你,浑身都是劲儿。”
刘昌牵着她的手:“走,带我去看看咱们的医馆,还有学堂、武馆,我都等不及要看了。”
秦玥兴奋地点头,拉着他走到医馆气派的大门前。
门楣上空着,尚未挂牌匾。
秦玥指着那里说:“医馆的名字,先生说由他来取,算是他送给我的开业之礼。不过,”
她狡黠地眨眨眼:“这匾额上的字,得由你来写,我和先生那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
刘昌想到秦玥和林郎中那堪称“行云流水”的笔迹,忍不住低笑出声。
在秦玥嗔怪的目光投来之前,他赶紧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点头:
“承蒙秦郎中信任,刘某定当尽力,写出一块配得上咱们医馆的牌匾。”
随后,秦玥带着刘昌里里外外仔细参观。
她尤其兴奋地拉着刘昌上了医馆二楼,推开一间预留给她自己休息和钻研医术的房间窗户。
从这里望出去,视野极佳,旁边的学堂和武馆尽收眼底。
秦玥倚在窗边,伸手指点着,语气轻快地向刘昌介绍:
“你看,那边是学堂的院子,熙姐姐说要留出一大片空地给孩子们玩。”
“武馆那边最宽敞,阿土哥规划了演武场、兵器架,还有那边几排房子是给住宿的学徒们准备的。”
“我还想在咱们医馆和学堂之间的小空地上,种些药草……”
刘昌一手自然地环着秦玥的腰,目光随着她纤细的指尖移动,认真听着她充满憧憬的规划,不时点头附和。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最后,他由衷地赞叹道:“你们真是太厉害了,短短几个月,竟然做得这么好。看来我眼光独到,全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两人说笑一阵,刘昌想起正事,算算日子,说道:
“明天你不用去药铺坐诊,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去一趟牡寨,找银花谈谈?”
秦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刚赶路回来,明天就去?会不会太累了?”
刘昌摇摇头,浑不在意:“这有什么累的?骑马而已。”
看看天色将晚,刘昌便跟着秦玥回了隋记酒楼。隋安儿见刘昌回来,自然高兴,张罗了一桌好菜。
饭后,刘昌又特意打包了几样下酒小菜,在秦玥“不许再喝醉”的再三叮嘱和保证下,才提着食盒回到了阿土家。
推开房门,只见阿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比之前清瘦了不少,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郁气。
刘昌心里叹了口气,将下酒菜放在桌上,然后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抱来一小坛阿土娘的石榴酒。
他拍开泥封,给阿土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来,陪我喝点。”刘昌将酒碗推到阿土面前。
阿土木然地端起碗,仰头一口闷下。
甜润的酒液滑过喉咙,却丝毫冲淡不了他心底半分苦涩,反而让那苦涩愈发浓烈。
他放下碗,沉默着。
刘昌看着他这副消沉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给他重新满上,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我和玥儿商量好了,明天去一趟牡寨。”
阿土握着酒碗的手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刘昌,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刘昌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吃着菜,继续说道:
“所以过来问问你。如果你想再见银花一面,把话说清楚,无论结果如何,也算有个了断,那明天我和玥儿就想办法请她出来见一面。”
“如果你觉得没有再见的必要,或者怕见了更难受,那我们就只当是普通拜访,不提你的事。”
阿土怎么会不想?
这几个月,思念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他以为自己应该恨银花的利用和绝情,可那股恨意最终却被更强大的思念覆盖,最终化作丝丝缕缕的疼痛,渗入骨髓,让他寝食难安。
他又猛地灌了一口酒,甜腻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
“想……我想见她。可是……可是我害怕。”
他痛苦地闭上眼:“我怕她根本不愿意见我,怕我自取其辱。我更怕……怕见了面,她会说出比上次更伤人的话……那我……我怕我承受不住。”
刘昌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只能默默地又给他倒上一碗酒。
因为答应了秦玥绝不喝醉,再加上上次宿醉后的难受滋味记忆犹新,两人将那一小坛石榴酒分喝完,便没有再添。
这一夜,阿土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