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凉鸡米线是隋父的得意之作,融合了石城本地风味和他的独家秘方。
烫好放凉的米线根根分明,铺上撕得细细的熟鸡丝,再码上烫得恰到好处的翠绿韭菜和爽脆豆芽,撒上碧绿的葱花和香菜末。
最关键的是要加入多多的、炒得香脆的花生碎。
最后,浇上隋父亲手调制的、酸甜适口还带着微微果醋香的秘制料汁,再根据个人口味舀上一勺喷香扑鼻的油辣椒,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凉鸡米线便成了。
尤其在夏日夜晚,吃上一碗,酸甜开胃,清凉解暑,最是惬意不过。
秦玥和刘昌一人端着一只海碗,躲到二楼一个清静的小包间里。
秦玥也饿了,将一碗都吃完,只觉得撑得慌,才满足地放下筷子。
刘昌则正是长身体、消耗大的年纪,风卷残云般将一大碗米线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还觉得意犹未尽。
两人收拾好碗筷下楼,只见一楼大堂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后来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地涌入。
拉则正带着几个跑堂伙计,手脚麻利地将客人往楼上雅间引。
如今的隋记酒楼,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主要招待汉人食客的小食肆了。
得益于隋父不断钻研、博采众长的手艺,他根据隋安儿那本《各族饮食录》,将石城各族的风味精华融会贯通,创出的菜品既有特色又符合大众口味。
来往的客人中,穿着各族服饰的比比皆是,大家都对隋父的手艺赞不绝口。
隋父并不固步自封,他很乐于听取这些来自不同部族食客的建议,不断尝试改良,精益求精。
如今,“隋记酒楼”的名号不仅在石城响当当,甚至传遍了周边州府,许多远道而来的商旅,都会慕名前来品尝。
秦玥和刘昌见后厨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便不再打扰。
将碗筷送回厨房,跟隋母打了声招呼,又悄悄溜出了酒楼。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山后,天色渐暗,街道两旁的店铺和住户纷纷点亮了灯笼,昏黄温暖的光晕连成一片。
夏夜的晚风吹拂,带来一丝凉爽。
两人很自然地又牵起了手,沿着灯火阑珊的街道慢慢散步。
路过一个支着油锅、香气四溢的炸洋芋摊子,刘昌摸了摸似乎摸了摸似乎又有点空的肚子,拉着秦玥走了进去,点了一份大份的炸洋芋。
秦玥则看到旁边有个卖糖水的小摊,清澈的木瓜水在灯下显得格外诱人,她便过去买了两碗。
炸洋芋的老板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将炸得外脆里绵、金黄诱人的洋芋块捞起沥油,倒入大碗中。
他以干辣椒面、花椒粉为底,加入盐、葱花,再舀上一勺灵魂般的腐乳酱,最后加上一筷子酸甜爽口的萝卜丝泡菜,快速拌匀。
吃起来辣中带麻,咸香可口,腐乳的特殊风味和泡菜的清爽更是画龙点睛。
秦玥吃饱了,只是象征性地尝了一小块洋芋,便小口小口地喝着清甜冰爽的木瓜水。
那木瓜水质地软滑带韧,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红糖和芝麻香,十分解腻。
刘昌则一边和秦玥说着闲话,一边如同风卷残云,将一大碗炸洋芋消灭得干干净净。
接着又将那碗木瓜水一饮而尽,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起身付了钱,又将糖水碗还给隔壁摊主,两人牵着手,继续在渐浓的夜色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街道两旁,各种小吃摊、杂货摊林立,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土着实萎靡消沉了好一阵子。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干活也提不起精神,常常一个人对着某个地方发呆,眼神空洞。
刘昌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硬拉着他,投入到武馆和学堂、医馆的筹建工作中,用繁杂的事务填满他的时间。
不是跑去监工,就是去挑选建材,或是核算账目,直把阿土累得每天回到家都眼冒金星,沾床就睡,几乎没精力再去想那些伤心事。
秦玥和刘昌一直惦记着要去牡寨找银花谈谈,但总是被各种事情绊住。
就这样,直到刘昌又一次不得不离开石城,返回弥州处理积压的事务,去牡寨的事情也未能成行。
临行前,刘昌牵着踏雪,在城门口与秦玥话别。
他握着秦玥的手,歉然道:
“玥儿,对不起,这次又没能陪你去牡寨。等我从弥州回来,一定第一时间陪你去,好不好?”
秦玥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他身不由己,点点头,温声道:
“没事,正事要紧。你放心回弥州吧,这边医馆和武馆、学堂的事,我会和阿土哥还有姐姐盯着的,有什么情况随时给你写信。”
刘昌自然相信秦玥的能力,他只是担心她太过劳累,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要注意休息之类的话。
眼看天色不早,他不再多言,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深深看了秦玥一眼。
然后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轻喝一声,踏雪扬起四蹄,朝着弥州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路轻尘。
刘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处理完弥州的事,早日回到石城,回到心爱的姑娘身边。
秦玥送走刘昌,心中虽有不舍,却也将这份牵挂化为了动力,一头扎进了筹建医馆的繁杂事务中。
虽说几个年轻人都有满腔热情,但毕竟缺乏经验,幸而请来了经验老道的王掌柜帮忙统筹全局,才免去了许多手忙脚乱、四处碰壁的窘境。
有刘昌这个财力雄厚的“靠山”在背后支持,银钱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王掌柜与屠老三仔细商议后,一致认为工程宜早不宜迟,决定加快进度。
消息一传出,立刻吸引了大量人手。
石城里许多受过秦玥诊治、或与秦家交好的百姓纷纷前来帮忙,更有附近村寨的壮劳力听说这里工钱公道、要的人多,也络绎不绝地赶来。
一时间,工地上聚集了上百号人,挖地基、运木料、砌砖墙……
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场面热火朝天,号子声、锯木声、敲打声不绝于耳,显得热火朝天。
也得亏老天爷赏脸,施工期间只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面刚湿便又放晴,丝毫未耽误工期。
似乎就连天地都在帮助着这几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