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捂着红肿的脸颊，没有说话。
傅璟欣却是又惊又气，立刻张开双臂，挡在了两人之间，“妈！你太过分了！再怎么样， 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许妍指着IcU紧闭的大门，声音撕裂，“你哥现在就躺在里面！医生说他脑部缺氧，脏器受损，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哥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吗？！璟欣，你看清楚，她把你哥害成了什么样子！你居然还护着她？！”
沈娇娇开口了：“许阿姨，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我不该对璟骁哥说那些话，不该让他伤心。他今天躺在这里，我难辞其咎。”
她的道歉很直接，没有辩解，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反而让许妍积蓄的怒火像是撞上了一堵沉默的墙，噎了一下，但随即是更深的悲愤。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请你离开璟骁！既然你不爱他，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别人，那就请你行行好，放过他！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不要再给他希望，也不要再让他为了你痛苦！我求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沈娇娇的身体晃了晃，沉默几秒后，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好。”
傅璟欣猛地睁大眼睛：“娇娇姐！”
沈娇娇却没有理会她的惊呼，而是直直的看着许妍：“我可以答应您，从今以后……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在此之前……还请让我再看他一眼，可以吗？就一眼……看完了，我就离开，绝不会再纠缠。”
许妍下意识就想拒绝， 一直沉默的傅云山却开口了。
他按住了妻子的肩膀，目光深沉地看向沈娇娇：“可以。但是现在不行。璟骁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稳定，不允许探视。等他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之后……你可以去看他一眼。看完，你就离开吧。”
沈娇娇立刻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不行！我不同意！”
傅璟欣急得跺脚，她冲到父母面前，声音又急又气，“爸！妈！你们凭什么替哥哥做这样的决定？！哥哥他那么爱娇娇姐，为了娇娇姐他什么都愿意做！他现在昏迷不醒，你们就要把他最想见的人赶走？等哥哥醒过来，知道你们这么对娇娇姐，他该有多伤心？有多难过？！”
她转身抓住沈娇娇的手臂，急切地说：“娇娇姐，你不能答应！你不能离开！我哥他需要你！他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他为了你连命都快没了，你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沈娇娇却摇摇头，略显无奈的说：“璟欣，你哥哥……最需要的是平安醒来，是好好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别再说了好吗？这是我和你父母之间的事。”
“娇娇姐！” 傅璟欣还要争辩，却被她父亲打断了。
“璟欣！你妈妈情绪不稳定，你也少说两句。这是医院，需要安静。”
他看向沈娇娇，眼神深沉，“娇娇，既然你答应了，也请记住你说的话。璟骁脱离危险后，我们会通知你。现在，请你先离开IcU区域，去外面的休息区等候吧。这里……不太方便。”
他下了逐客令，既是为了让妻子眼不见为净，也是避免再起冲突。
沈娇娇没有异议，她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IcU大门，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着走廊尽头的公共休息区走去。
傅璟欣看着她的背影，想追上去，却被许妍死死拉住。
沈娇娇独自走到空旷的休息区，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冰冷的塑料椅子贴合着背部的伤痛，让她不适地微微蹙眉，但她似乎毫无所觉。
她开始思考，思考为什么傅璟骁会突然出事。
一氧化氮吸入过量……
而且是在车里……
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意外或自杀。
傅璟骁会因为情伤买醉，但他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是厉泽谦吗？
他昨天刚走，傅璟骁今天就出事，是不是太巧合了？
如果是他，目的是什么？
警告？
报复？
还是清除障碍？
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推测在她脑中翻滚，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和深深的后怕。
如果……如果傅璟骁真的因此丧命，她所有的谋划、所有的隐忍，都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和永远无法弥补的罪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
沈娇娇倏然睁眼，看到傅璟欣红着眼睛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冰袋和一瓶水。
“娇娇姐……” 傅璟欣在她面前蹲下，把冰袋递给她，“敷一下脸吧，肿得厉害。”
她又拧开水瓶，“喝点水。”
沈娇娇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暖流和酸楚。
她接过冰袋，轻轻贴在火辣辣的脸颊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清醒。
“谢谢。”
傅璟欣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对不起，娇娇姐……我妈她……她只是太害怕了，我从来没见过我哥那样……”
沈娇娇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打断说:“我明白，医生……有出来说什么吗？”
傅璟欣摇摇头，眼神黯淡：“没有。只是说还在全力抢救，维持生命体征……但脑部缺氧的时间有点长，后续……”
她说不下去，又掉下了眼泪。
沈娇娇的心沉了又沉。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傅璟欣的手背，这个动作却让她哭得更凶了。
“娇娇姐，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哥了？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我总觉得……你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娇娇的身体微微一僵，走廊那头，傅云山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垂下眼帘，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
“璟欣，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你只需要记住，无论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我从未希望看到你哥哥受到任何伤害。这一点，永远是真的。”
傅璟欣还欲再问，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傅家三人和沈娇娇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