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刹凝聚了全部力量的一刀,并非斩向镜面本身,而是循着影织强行定义的“唯一真实”通道,直接刺向了百面那被暂时禁锢的核心意识!
刀锋触及核心光点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了冰水之中,发出了极其刺耳、仿佛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尖鸣!整个梦境回廊随之剧烈地扭曲、震荡,所有镜面中的百面投影都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变得模糊不清!
“成功了?” 狱牙紧张地看着那面被固定的镜子。
然而,下一秒,被唐刀刺中的核心光点猛地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混乱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的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海量的、扭曲的、充满恶意的信息洪流!无数破碎的记忆、被遗忘的恐惧、扭曲的欲望、癫狂的臆想……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唐刀,疯狂地涌入夜刹的脑海!
“呃啊——!” 夜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这无穷无尽的负面信息撑爆、撕裂!他看到了无数陌生生灵的悲惨结局,感受到了它们临死前的绝望与怨恨,听到了该隐之牙跨越千年传来的低语诱惑……百面在临死(或者说受创)反扑,试图用它吞噬积累的无数噩梦,污染并摧毁夜刹的精神世界!
“夜刹!” 影织惊呼,它感觉到自己对那面镜子的“定义”正在快速崩溃,百面残存的力量在疯狂反扑。它必须维持住这个通道,否则夜刹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被永远困在百面的意识废墟里!
“帮我……稳住它!” 影织对狱牙和镇岳喊道,它已经竭尽全力,身体变得近乎透明。
狱牙怒吼一声,不顾自身伤势,将残存的力量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屏障,帮助影织加固那面摇摇欲坠的镜子。镇岳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它身上那些新浮现的古老纹路微微发亮,散发出一股沉重、稳固的气息,如同基石般定住了周围剧烈震荡的空间,虽然范围很小,但至关重要!
得到伙伴的支持,影织咬紧牙关,再次催动力量:“我说……此处的信息……皆为虚妄!”
一股更加精纯的“真实”法则之力注入镜面,试图净化、驱散那些涌向夜刹的负面洪流。但这股洪流太过庞大,如同整个海洋倾泻而下,影织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就在夜刹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危急关头,他左眼的深渊之瞳,在极限的压力下,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那原本只是被动吞噬能量的黑暗,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了一个微型的、旋转的漩涡,不再仅仅是吞噬,而是……筛选、解析、然后……将那些混乱的、充满恶意的信息流,强行分解、重组,转化为最原始、最纯粹的精神能量碎片!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无比,如同将灵魂放在磨盘上研磨,但至少避免了被直接污染和撑爆的命运。夜刹紧守着一丝清明,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引导着这股被强行转化、依旧狂暴的精神能量,反过来冲击百面的核心!
这不是力量的对撞,而是意志与规则的较量!是夜刹的“存在”与百面的“虚无”在梦境层面的殊死搏斗!
百面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啸:“不可能!你怎么能……分解我的‘食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刹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全部的心神都用于维持这危险的平衡,左眼流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近乎黑色的、带着微弱星芒的能量丝线。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向某个极限,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散。
影织看着夜刹的状态,心急如焚。它知道,这样下去夜刹即使能赢,也可能留下不可逆的精神创伤,甚至被深渊之瞳反噬。它必须做点什么,彻底打破这个僵局!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念头在影织脑中闪过。百面是梦魇之王,是幻象的主宰。而它的“真实幻象”,从某种意义上,是幻象的更高阶形态——欺骗规则。那么,它能否……欺骗百面本身?
欺骗一个由无数梦境和意识碎片构成的聚合体,让它相信某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影织的目光投向了那面被暂时固定的镜子,投向了其中疯狂挣扎、释放着混乱光芒的百面核心。它深吸一口气(尽管在意识层面这并无意义),将自身剩余的所有力量,连同与夜刹、狱牙、镇岳之间那微弱的羁绊联系,全部凝聚起来!
它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而是……编织了一个“故事”。一个极其简短,却蕴含着它全部信念与希望的“真实幻象”,直接投向了百面的核心意识!
这个“故事”的内容是:【你已被彻底解析,你的存在本质已被“真实”覆盖,你的意识将于三秒后……归于永恒的“寂静”。】
这不是攻击性的幻术,而是……认知层面的欺诈!影织试图让百面相信,它自己已经被某种更高的规则“判定”了死亡!
这无疑是疯狂的。百面本身就是玩弄人心、制造幻觉的大师,怎么可能被如此简单的幻术欺骗?
然而,影织的“真实幻象”能力,其核心并非“制造假象”,而是“定义真实”。此刻,它倾尽所有,并非在创造一个虚假的景象,而是在强行对百面的核心意识进行一次短暂的、规则层面的“信息覆盖”!
“嗡——!”
百面核心的光芒猛地一滞!那无数重叠的咆哮和尖啸声戛然而止!它那由无数面孔构成的聚合体,出现了刹那间的凝固和……茫然?仿佛真的在“思考”影织传递过来的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就是这刹那间微不足道的停滞!
对于正在与百面进行意志拉锯战的夜刹而言,这瞬间的停滞,如同在绷紧到极致的弦上轻轻一拨!他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体内所有被转化、以及自身残存的力量,连同那股不屈的意志,化作最后、最纯粹的一击,沿着唐刀,轰入了百面核心的最深处!
“寂灭……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