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黄昏,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腐败物混合的气息。
养蜂人老周跌跌撞撞地闯进镇政府大厅,他的前襟糊满黑褐色的蜂尸,仿佛披着一件诡异的战甲,怀里紧抱的蜂箱随着踉跄的脚步剧烈晃动,缝隙间渗出刺鼻的甜腻气味,那味道里混杂着化工厂特有的苯酚酸臭,令人作呕。
陈默快步上前,伸手接过蜂箱。
刹那间,手指被箱底黏稠的蜡油灼出红痕,烫得他下意识缩了缩手。
他凑近细闻,那甜腻中暗藏的酸臭愈发浓烈,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必有蹊跷。
随着室内暖气的烘烤,蜂蜡层渐渐融化,露出内里嵌着的微型胶卷筒,筒身 “抗洪纪念 1998” 的刻字被蜂胶覆盖大半,只隐约露出几个笔画,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暗房内,红色的灯光将一切染成诡异的色调。
显影液缓缓漫过胶卷,发出轻微的 “嘶嘶” 声,仿佛是时光的低语。
在这寂静的氛围中,赵德坤与化工厂老板钱卫东在抗洪纪念碑前握手的影像逐渐清晰。
钱卫东左腕金表表盘反射出刺目的光,而赵德坤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碑座,实则用拇指刻意遮挡着碑文日期。
当定影液浸泡胶卷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被遮住的 “1998 年 7 月 22 日” 字样竟浮现出刮痕,石粉碎末在液面聚成小丘,那刮刀走向与冷库剁骨刀的刃口磨损纹完全一致,仿佛有人在刻意掩盖某个关键秘密。
“咳咳...” 老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佝偻如虾米,痰盂里溅落的黑痰中混着蜡屑。
“蜜蜂全完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扯开衣领,脖颈上密布着蜂蜇般的红疹,疹斑中心渗出荧蓝液珠,在暗红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陈默神色凝重,用镊子夹起疹斑脱落的皮屑,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镜头里,硫氰酸汞结晶嵌在毛囊间,与蜂巢残留的污染物同源,这一发现让他心头一紧 —— 蜜蜂的死亡绝非偶然。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巨响,养蜂卡车翻倒的轰鸣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众人跑到窗边,只见蜂箱残骸滚落满街,成千上万的死蜂在柏油路上铺出箭头状轨迹,直指化工厂排污口,仿佛是这些死去的生灵在指引着真相的方向。
陈默循着轨迹追踪至排污渠,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蜂尸已在渠口堆积成浮岛,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他
撬开水泥封盖,恶臭污水里浮沉着未溶解的蓝色晶块 —— 正是慰问品菌菇的毒素提纯物。
渠壁的抓痕间卡着半张烧焦的扶贫名单,边缘黏着蜂翅碎片,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挣扎。
当紫外灯扫过名单,“赵长贵” 的签名处显影出蜂蜡指纹,斗型纹中心缺失三处嵴线,与冷库断指尸的指纹残缺形态严丝合缝,又一条线索将赵德坤与这场阴谋紧紧相连。
在养蜂场废墟的焦土中,陈默翻出半本蜂群日志。
最后页的字迹狂乱潦草,记录着:“7 月 22 日,蜂群突袭钱卫东座驾”。
日志夹层滑出一张照片,画面中钱卫东的挡风玻璃糊满蜂尸,副驾座上的赵德坤正挥舞着消防斧劈开车门,斧柄缠着的抗洪锦旗浸透蜂毒黏液。
照片背面用血书写着算式:?污染补偿金÷蜂箱数=144.4万÷722箱=2000元\/箱
墨迹被蜂胶覆盖处,渗出老周咳出的蓝黑色痰液,真相似乎越来越近,却又更加扑朔迷离。
突然,蜂鸣器在化工厂墙头炸响,尖锐的声音刺破长空。
陈默翻墙而入时,不慎踩塌蜂尸堆,死蜂腹腔爆裂的晶屑溅入瞳孔,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强忍着不适撞进实验室,培养皿里变异蜜蜂的复眼折射出双重影像:表层是赵德坤向钱卫东递交 “环保模范” 奖牌的荣耀场景;底层则是抗洪纪念碑基座被凿开,成桶硫氰酸汞废液灌入蜂场所在地基的罪恶画面,两重画面形成鲜明对比,令人愤怒又震惊。
下一秒,蜂群倾巢而出,如黑云般压来。
陈默急忙扑向消防沙箱,试图寻找掩护,然而沙袋裂口涌出的并非黄沙,而是结块的蓝色晶粉,袋内层印着 “扶贫救灾专用” 的字样,这荒谬的一幕让他意识到,这场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和黑暗。
晶粉遇蜂毒蒸腾起蓝雾,陈默在窒息前奋力撕开沙袋。
飘散的晶粉在排风扇气流中凝成钱卫东的遗书投影:“赵要我顶下所有污染罪... 蜜蜂是证人...”
话音未落,投影崩散,通风管坠下钱卫东的尸身,西装内袋滑出一个镀金打火机,机身刻着 “坤” 字篆文,燃料舱里灌满蜂毒提纯液。
火机点燃的刹那,蜂尸堆轰然爆燃,熊熊烈火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陈默在烈焰中看见老周疯了般冲入火场,蜂箱残板在他怀中迸裂,蜡层融化的胶卷显影出终极罪证:赵德坤的断指抠刮纪念碑日期,石粉落进蜂王浆罐头,而罐头标签上,赫然印着 “扶贫健康食品” 的字样。
真相大白,然而这场与黑暗势力的斗争,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