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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苦涩的药香如同无形的薄纱,在冷宫这方破败的角落缓缓流淌,固执地对抗着空气中残余的血腥与腐朽气息。窝棚旁,那堆暗红的余烬彻底熄灭,只留下冰冷的灰白。破瓦罐里燃烧的艾草杆也化为了细碎的灰末,余烟袅袅。

萧明玉蜷缩在自己那堆相对干燥的稻草里,小身体因为疲惫和尚未完全平复的惊惧而微微蜷缩着。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粗糙的草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黑褐色松脂膏微凉的触感,以及……地砖上书写时草糊的粘滑。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柱子边靠坐的苏禾。

苏禾依旧闭着眼,脸色在惨淡的晨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汗水浸湿的额发紧贴着脸颊,勾勒出过于瘦削的轮廓。那双布满狰狞冻疮的手安静地搁在膝上,涂抹了药膏的裂口边缘似乎软化了些,但深紫的肿胀依旧触目惊心。她的呼吸微弱而悠长,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伤痕累累的白玉雕像,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华。

明玉又看向大殿深处那片幽暗的角落。破布下,老宫女春杏微弱的呼吸声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却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几块破木板隔绝了地面的寒气,那口岩隙水带来的湿润似乎也缓解了她唇上的干裂。

那个女人……真的把她从“死”那里拉回来了一点。

虽然她还是那么可怕,那么苍白,好像随时会碎掉一样。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藤蔓般悄悄缠绕上明玉小小的、尚未完全理解世事的心。恐惧依旧盘踞,但缝隙里,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担忧。

就在这时,苏禾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缓缓睁开。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浓重疲惫的平静。她的目光首先扫向幽暗角落——春杏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节奏平稳了一些。很好,那口吊住的气没散。

随即,她的视线落在自己那双搁在膝上的手上。深紫色的肿胀依旧,关节处的僵硬和深层的酸胀刺痛并未因药膏的表层舒缓而减轻多少。灵魂撕裂的钝痛更是如影随形,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消耗着她的精力。

需要更有效的药。或者……更稳定的能量来源。这具身体,快撑到极限了。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大殿。最终,定格在昨夜用来熬煮椒艾汤的那个破瓦罐上。罐底,凝结着一层厚厚的、黑褐色的药膏残渣,散发着浓郁苦涩的气味。

苏禾扶着冰冷的木板,极其缓慢地站起身。身体如同生锈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抗议。她走到破瓦罐旁,蹲下身,伸出依旧肿胀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刮取着罐底那层坚硬粘稠的药渣。

刮下小半捧黑褐色的药膏碎屑后,她将其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碎瓦片上。然后,她拿起一根枯枝,开始用力地研磨!将那些块状的药渣碾碎成更细的粉末。

她的动作很专注,也很费力。额角很快又渗出细密的汗珠。研磨好的药粉散发出更加刺鼻的苦涩气味。

苏禾的目光投向那个岩隙水的洞口。水面又下降了一截,新渗出的水珠缓慢得令人心焦。她用小树枝沾了点冰冷的清水,滴在药粉上。黑褐色的粉末遇到水,迅速变成一种更加粘稠、颜色深沉的糊状物。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这深褐色的药糊,毫不犹豫地涂抹在自己手腕处那道最深的冻疮裂口上!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合着灼热和刺痛的奇异感觉瞬间从伤口处炸开!比之前单纯的松脂膏刺激猛烈十倍!仿佛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同时扎进了皮肉深处!

“唔!”苏禾的身体猛地一震!紧咬的牙关间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强行忍耐着这剧烈的药性冲击!

这粗暴的、近乎自残的用药方式,是她在资源匮乏下唯一的选择——利用药渣中残余的强烈药性,强行刺激冻疮裂口,加速气血循环,对抗深层的寒痹!过程痛苦,但见效最快!

几息之后,那剧烈的灼痛感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热意的酸麻感,从涂抹处向周围扩散开来。深紫色的肿胀皮肤下,似乎真的有极其微弱的暖流在艰难地涌动。

有效!

苏禾急促地喘息着,汗水顺着苍白的下颌滴落。她看着手腕上那点深褐色的药糊,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她如法炮制,将药糊仔细地涂抹在其他冻疮裂口处。每一次涂抹,都伴随着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和额角滚落的汗珠。

角落里,萧明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苏禾因为剧痛而颤抖的身体,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滚落的汗珠,看着她近乎自虐般地将那可怕的东西涂在自己裂开的伤口上……小家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原来……那个女人手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涂药的时候……会这么痛吗?

她昨天给自己涂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时……好像都没有这么痛……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就在明玉被眼前这近乎残酷的自疗景象震撼得心神不宁时,大殿那扇沉重的破门,再一次被粗暴地拉开!

这一次,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让明玉的小身体瞬间绷紧,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而上!

不是之前那个年轻的太监!是昨天那个被苏禾掐过脖子、吓得屁滚尿流的赵德禄!他回来了!

赵德禄的脸色蜡黄中透着一种病态的灰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显然高烧刚退不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和惊魂未定的萎靡。他裹着一件半旧但厚实许多的棉袍,手里依旧提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但动作明显带着迟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的目光,如同惊弓之鸟,带着巨大的惊疑和警惕,小心翼翼地扫过大殿。当他的视线落在柱子边靠坐的苏禾身上时,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几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显然,昨夜的“撞鬼”经历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大殿中央那个新搭建的、覆盖着油布的简陋窝棚时,眼中的惊疑瞬间变成了惊愕!当他再看到地上那个被明显挪开石板、露出浅洼的岩隙水洞口时,惊愕又迅速转化成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贪婪!

“嗬!”他倒抽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怪响!

这……这怎么可能?!

这破地方什么时候能搭出这么个东西了?虽然简陋,但明显能遮风挡雨!

还有那水……那水看起来……那么清?!她们从哪里弄来的干净水?!

巨大的震惊和贪婪瞬间压过了恐惧!他可是负责克扣冷宫份例的!这废后和那小灾星日子过得越惨,他能从中榨取的油水(克扣的物资)就越多!现在她们居然自己搭了窝棚,找到了干净水源?!这简直是在断他的财路!

“好……好啊!”赵德禄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病弱而有些变调,尖利中带着一丝破锣般的嘶哑,他指着那窝棚和水洞,蜡黄的脸上肌肉扭曲着,“沈氏!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冷宫私自搭建,还……还偷挖水源!你……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他的目光又惊又怒地扫过依旧靠坐不动、脸色苍白如鬼的苏禾,又扫过角落里吓得缩成一团的萧明玉,最后死死钉在那个窝棚和水洞上,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私自搭建,私挖水源,这可是大罪!虽然冷宫是法外之地,但若报到上面……他赵德禄不仅能撇清克扣的嫌疑,说不定还能捞到点举报的赏钱!更重要的是,这窝棚和水源……必须毁掉!绝不能让这两个晦气东西的日子好过!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赵德禄尖声叫嚷着,试图用音量驱散心中的恐惧,“等着!都给咱家等着!咱家这就去禀报管事公公!看你们怎么死!”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将手里的馊水桶往门口狠狠一掼,“哐当”一声巨响,浑浊的液体四溅!然后他用力裹紧棉袍,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慌张,转身就逃!脚步踉跄,仿佛身后真有厉鬼索命!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摔上,隔绝了他仓惶的背影和刺耳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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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馊水桶里浑浊液体晃荡的余音,和角落里春杏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萧明玉的小脸煞白,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赵德禄那充满恶毒和威胁的叫嚷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荡——“禀报管事公公”、“看你们怎么死”……完了!那个女人搭的窝棚和找的水被发现了!那个恶毒的太监一定会带人来毁了这里!说不定……还会把她们都抓走打死!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惊恐地看向柱子边的苏禾,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带着哭腔的呜咽几乎要冲破喉咙:“怎……怎么办……他要带人来……毁了这里……抓我们……”

苏禾靠在冰冷的木板上,闭着眼。赵德禄的叫嚣如同蚊蚋嗡鸣,连她一丝心绪都未能扰动。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抗手腕上药糊带来的强烈刺激和灵魂深处持续的钝痛中。额角的冷汗依旧在滑落,但涂抹了药糊的冻疮裂口处,那股深沉的、带着热意的酸麻感正在缓慢却坚定地扩散,对抗着刺骨的寒意。

听到明玉带着哭腔的呜咽,她才缓缓睁开眼。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那桶四溅的馊水和紧闭的殿门,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随即,她的视线落回自己手腕上那点深褐色的药糊上。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涂抹了药糊的手,用依旧肿胀僵硬的指尖,在身侧那块冰冷的木板上,极其缓慢地、清晰地,画了起来。

一笔,一横。

一竖,一撇,一捺。

依旧是那个方方正正的——“人”。

然后,指尖移动,在旁边又画了一个更简单的符号。上面一个点,下面一个横折的弯钩。

“口”。

最后,指尖沾了点地上散落的、尚未完全干透的草糊(昨夜明玉练习时掉落的),画了一个由两笔构成的、如同张开手臂般的符号。

“手”。

三个字,如同三座沉默的堡垒,再次矗立在冰冷的木板上。无视门外的威胁,无视殿内的恐惧,只安静地存在着。

苏禾画完,指尖收回袖中。目光平静地落在萧明玉那张写满惊恐和泪水的小脸上。

她的意思,清晰无比:天塌下来,课,照上。

萧明玉呆呆地看着木板上那三个清晰的灰白色字迹,又看看苏禾那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脸。巨大的恐惧和女人无声的指令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激烈地交战。

外面有恶毒的太监要去告状,要带人来毁了这里!那个女人怎么还能想着认字?!

可是……那三个字……就那样安静地待在木板上……那个女人也那样安静地看着自己……好像外面那些可怕的事情……真的……没那么重要?

一种奇异的、被这绝对平静所感染的力量,如同微弱的电流,悄悄流过明玉惊恐的心。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小手颤抖着,从稻草堆里摸出了那截枯枝“笔”。

她不再看紧闭的殿门,不再想赵德禄恶毒的威胁。她爬到自己练习写字的那块地砖前,目光死死地、近乎凶狠地钉在木板上那个“手”字上!

她要写!她要写得比昨天更好!外面的人要来毁了这里?那就让他们来好了!至少……现在,她要写完这个字!

枯枝的尖端用力地戳进碎瓦片里仅存的一点草糊残渣中。她屏住呼吸,带着一种近乎发泄般的专注和倔强,将枯枝狠狠地点在冰冷的地砖上!

落笔!竖折钩!用力!稳住!

横撇!收!

捺!劈下去!

一个依旧歪斜,但笔画清晰、力道十足、甚至带着一股狠劲的“手”字,跃然于砖上!虽然依旧丑陋,却比昨天的任何一次都更接近木板上的范本!

明玉看着自己写下的字,小胸膛剧烈起伏着。恐惧并未消失,但一种奇异的、掌控了眼前方寸之地的感觉,让她小小的身体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苏禾深潭般的目光落在明玉写下的那个字上,又扫过她那张憋得通红、眼神却异常执拗的小脸。眼底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悄然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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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沉默的书写与对抗中缓慢流逝。惨淡的晨光渐渐变得明亮了一些,透过破洞在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萧明玉全神贯注地在地砖上描摹着“手”字,一遍又一遍。草糊用完了,她就用枯枝沾着地上的灰尘继续画。小小的身影沉浸在一种近乎忘我的专注里,仿佛只有笔下这歪歪扭扭的符号,才是真实的世界。

苏禾靠坐在木板上,闭目调息。手腕上药糊带来的灼热酸麻感持续刺激着冻疮深处的寒痹,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坚冰下艰难地燃烧。灵魂的撕裂钝痛依旧,但身体的极度疲惫似乎因为这专注的“授课”和药效的发挥,得到了一丝微弱的缓和。

就在这片奇异的、带着死亡阴影却又透着生机的宁静中——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带着巨大痛苦的咳嗽声,再次从大殿深处那片幽暗的角落里响起!声音比昨夜更加嘶哑,更加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

是春杏!

苏禾猛地睁开眼!深潭般的眸子里瞬间凝聚起冰冷的警惕!又来了!

萧明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惊得手一抖,枯枝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歪痕。她惊恐地抬起头,看向那片黑暗角落。

“咳咳……噗……”

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几声更加痛苦的、带着粘稠液体的呛咳!

苏禾强撑着身体的虚弱,扶着木板迅速站起!她的动作比之前快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明显的迟滞。她几步冲到春杏身边。

只见春杏枯槁的身体在破布下剧烈地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一小股暗红色的、带着泡沫的粘稠液体正从她嘴角不断溢出,顺着枯瘦的下巴流淌!她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瞳孔里充满了濒死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她的枯手似乎在破布下极其微弱地挣扎着,指向某个方向?

苏禾的心猛地一沉!肺腑再次出血!而且比昨夜更严重!昨夜强行截脉封穴吊住的那口气,眼看就要散了!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禁不起第二次同样的手段!

怎么办?没有药!没有针!甚至连一点能补充元气的食物都没有!难道真要看着她……

就在苏禾冰冷的理智飞速权衡利弊、甚至考虑放弃这无谓的挣扎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春杏嘴角溢出的那滩暗红色血沫!

血沫里,似乎夹杂着一点极其细微的、未被消化的……深绿色纤维碎屑?

那是什么?

苏禾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属于大佬的浩瀚知识瞬间在她脑中化为闪电!她猛地蹲下身,不顾那污秽的血腥,伸出手指,极其迅速地在那滩粘稠的血沫中捻起了一小点深绿色的碎屑!

指尖传来的触感坚韧、粗糙,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纤维感。她将碎屑凑到鼻尖,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土腥气和淡淡苦涩的味道钻入鼻腔。

这味道……这触感……

苏禾的脑中瞬间闪过冷宫环境里所有可能的植物信息!地锦草?不对,地锦草叶片细嫩,不可能有这种粗纤维。艾草?艾草叶脉虽韧,但气味浓烈辛辣,对不上。野花椒?更不可能。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大殿冰冷的墙角、砖缝……最终,锁定在靠近大殿最内侧、一片光线极其昏暗、湿气最重的墙角地面!

那里,匍匐生长着几丛极其不起眼的、叶片呈深墨绿色、狭长如带、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植物!它们紧贴着冰冷的墙根,在阴暗潮湿中顽强地伸展着,叶片厚实坚韧,散发着一种极其淡薄的、若有若无的苦味!

墨旱莲!

(注:此处为虚构植物,设定为一种性温、坚韧耐寒、根茎有微毒但可入药的野生草药,取其“旱莲”之名,象征在绝境中求生的坚韧。)

苏禾的眼底瞬间掠过一道精芒!性温,坚韧,根茎微毒但可入药,捣碎外敷或煎服有温经散寒、化瘀止血之效!尤其对于寒凝血瘀、伤及肺络之症,或许有奇效!这老宫女咳出的碎屑,正是墨旱莲坚韧的叶片纤维!

她猛地站起身!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剧痛,冲向那片阴暗的墙角!

她的动作立刻惊动了蜷缩在地砖旁的明玉。小家伙看着苏禾冲向墙角,又看看地上咳血不止、濒临死亡的春杏,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巨大的无助而剧烈颤抖起来!那个女人……又要去干什么?她不管那个老宫女了吗?

苏禾冲到墙角,毫不犹豫地俯身,双手齐出,用力地将那几丛深墨绿色的墨旱莲连根拔起!根须带着冰冷的泥土。她拿着这几株还带着寒气的草药,几步冲回春杏身边。

没有时间清洗,没有时间煎煮!

苏禾直接抓起其中一株墨旱莲,用尽全力,将其坚韧的叶片和根茎在掌心狠狠揉搓!叶片被揉烂,坚韧的纤维被强行碾碎,深绿色的汁液混合着泥土的污浊,从她指缝间溢出!一股极其浓郁、带着强烈苦涩和土腥气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将揉搓得稀烂的、糊状的墨旱莲草浆,毫不犹豫地、一把糊在了春杏不断溢出暗红色血沫的嘴唇上!并用力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将一部分草浆强行塞了进去!

“唔……嗬……” 昏迷中的春杏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苏禾不管不顾,用力按住她的下颌,强迫她吞咽!深绿色的、带着泥土和血腥的草浆顺着她的喉咙滑下。

做完这一切,苏禾才松开手,急促地喘息着,额角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滑落。她死死盯着春杏的反应。

几息之后——

“咳咳……呕……”

春杏的身体再次剧烈地弓起!一阵猛烈的呛咳!但这一次,咳出的不再是暗红色的血沫,而是大量的、混合着深绿色草浆的粘稠液体!

咳出这些液体后,春杏那如同破风箱般可怕的喘息声……竟然……奇迹般地……平缓了下来?!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断续!她嘴角溢出的也不再是血沫,而是深绿色的草汁!浑浊的眼睛虽然依旧紧闭,但枯槁的脸上那层可怕的死灰色,似乎……真的褪去了一丝丝?

成功了!这粗暴的方式,竟然暂时压制住了出血!

苏禾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但身体的透支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单手撑住冰冷的地砖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枯叶摩擦般的窸窣声,从大殿那扇紧闭的破门缝隙处传来!

不是风声!

苏禾猛地抬头!深潭般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利箭,瞬间穿透昏暗的光线,死死钉在那扇破门的缝隙处!

只见那腐朽门板的一道细小裂缝后,一只浑浊的、布满血丝的、充满了惊疑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窥视着大殿内的一切!

是赵德禄!他去而复返!他根本没走远!他一直躲在门外偷看!

那只眼睛,正好对上了苏禾骤然射来的、冰冷刺骨的目光!

“妈呀——!”一声短促凄厉、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般的惨叫,猛地从门外响起!

紧接着是连滚带爬、仓惶逃窜的脚步声,瞬间远去!比刚才离开时更加狼狈,更加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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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仓惶的脚步声如同丧家之犬般迅速消失在寒风中,只留下死寂和一片狼藉的大殿。

苏禾撑着冰冷地砖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强行拔草、揉药、灌喂,再次剧烈消耗了她本已濒临崩溃的体力。视野边缘阵阵发黑,灵魂的撕裂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棱在颅内反复穿刺。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墨旱莲苦涩的气息。

成功了?暂时压制了出血。但也彻底暴露了。

赵德禄那双窥探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贪婪。他看到了什么?看到濒死的老宫女?看到自己粗暴的“施救”?看到那几株被拔起的墨旱莲?还是……看到了更多?

麻烦。更大的麻烦正在门外酝酿。这冷宫的短暂安宁,恐怕要被彻底打破了。

一丝冰冷的烦躁掠过苏禾的心头。她缓缓抬起头,深潭般的目光扫过依旧昏迷但呼吸稍稳的春杏,又掠过地上那滩混杂着暗红血沫和深绿草浆的污秽,最后,落在了窝棚旁——

萧明玉依旧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小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截枯枝,但枯枝的尖端早已无力地垂落在地。她的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茫然,死死地盯着大殿门口的方向,仿佛那只窥探的眼睛还停留在那里。

赵德禄的惨叫和苏禾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显然再次将她推入了恐惧的深渊。

苏禾扶着墙壁,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抗议。她没有走向门口,也没有走向明玉,而是艰难地挪到窝棚旁,靠坐回那块冰冷的木板上。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木板上。

昨夜和今晨,她用草糊在上面写下的三个字——“人”、“口”、“手”,依旧清晰可见。灰白色的痕迹在斑驳的木板纹理上,如同刻印在时光里的碑文。

苏禾伸出那只涂抹了深褐色药糊、依旧肿胀僵硬的右手。指尖因为药效的持续作用而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但更多的还是刺痛和麻木。她没有去擦掉那三个字。

她的指尖,沾了沾自己手腕上因为刚才剧烈动作而再次渗出的、混合着药糊和汗水的粘稠液体——那是一种深褐近黑的颜色。

然后,在那三个灰白色字迹的下方,在那块冰冷的、承载了恐惧与窥探的木板上,她极其缓慢地、清晰地,画了起来。

一笔,一横。

一竖,一撇,一捺。

依旧是那个方方正正的——“人”。

她的动作很慢,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仿佛门外仓惶的脚步声、门内弥漫的血腥与药味、角落里濒死的宫女、身边惊恐的幼崽……这所有的一切纷扰与危机,都被隔绝在这方寸的木板之外。

世界,只剩下指尖下缓慢成型的、深褐色的、带着血与药气息的笔迹。

萧明玉僵硬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木板前那个靠坐着的、脸色惨白如鬼、指尖却稳如磐石般画着字的单薄身影。

火光早已熄灭,晨光吝啬。女人深潭般的眸子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她周身散发着浓重的疲惫、药味和血腥气,仿佛随时会倒下。但她的指尖,却在那块冰冷的木板上,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画出一个又一个深褐色的、方方正正的符号。

那深褐的颜色,像凝固的血,像苦涩的药渣,像这冷宫最深的绝望。

可那方正的形状,却像一道沉默的墙,像一块压舱的石,像刺破无尽黑暗的……第一缕微光。

明玉小小的身体,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她看着木板上的字,又看看苏禾那毫无表情的侧脸。巨大的恐惧依旧盘踞,但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深褐色的、方方正正的笔迹,悄然……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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