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硫磺味混着腐殖土的气息,顺着千夏汗湿的额发往下淌。她拄着符笔半跪在地,神社的余烬还粘在藏青色巫女服的下摆,灼烧的焦痕里嵌着几片未燃尽的铃铛碎瓷 —— 那是枫自焚时,最后攥在她掌心的神社信物。

“咳……” 千夏捂住喉咙咳嗽,符笔笔尖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浅痕,泛着微弱的金光。刚踏入这片新区域时,苗族血脉突然剧烈搏动,后颈的朱砂印记发烫,像有无数细针在扎。眼前的雾气比神社裂隙更浓,白茫茫的水汽里浮着细碎的粉色樱花瓣,落地却瞬间化为灰黑色的齑粉。

“客人,需要引路吗?”

女人的声音从雾气里钻出来,软绵得像泡发的糯米。千夏猛地抬头,符笔已经横在胸前,笔尖对准声音来处。雾气缓缓散开,穿绯色振袖的女人端着一盏纸灯笼站在那里,发髻上插着银色步摇,灯笼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叫雪绪,是前面温泉旅馆的侍女。” 女人屈膝行礼,振袖上的金线绣纹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这一带晚上有山鬼出没,客人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千夏的目光扫过雪绪的指尖 —— 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指甲缝里嵌着几缕湿滑的黑发。她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的裂痕化妆镜,这是第一卷在废弃病院获得的道具,还剩两次预知危险的机会。镜面刚接触到指尖,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镜中映出的雪绪身后,隐约有无数苍白的手臂在雾气里挥动。

“多谢。” 千夏收回镜子,符笔的笔尖仍未放下,“我在找离开这里的出口。”

“出口?” 雪绪掩唇轻笑,步摇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穿过旅馆的汤池庭院就是后山,或许能找到出路。不过现在雨大,不如先泡个温泉暖暖身子,我给客人准备些梅子酒。”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砸在灯笼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千夏抬头望去,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如墨,雨丝里裹着细小的黑色絮状物,落在皮肤上像虫豸在爬。苗族血脉的预警越来越强烈,后颈的朱砂印记几乎要烧起来,但四周的雾气正在变浓,除了雪绪指引的方向,其他地方都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那就麻烦你了。” 千夏缓缓收起符笔,指尖却始终贴在腰间的符袋上 —— 那里装着二十张镇灵符,是她用枫留下的神社朱砂连夜画的。

雪绪在前引路,木屐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千夏跟在她身后三米远,留意到雪绪的裙摆始终保持着干燥,哪怕雨水明明已经浸透了石板。雾气中渐渐浮现出木质建筑的轮廓,朱红色的鸟居歪斜地立在门口,匾额上 “汤之花旅馆” 四个字被雨水泡得模糊,边缘爬着暗绿色的苔藓。

“旅馆很久没招待客人了,有些简陋。” 雪绪推开移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温泉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玄关的地板上散落着几双木屐,其中一双的带子上缠着半块染血的布料,颜色和千夏身上的巫女服极为相似。

千夏的符笔突然微微发烫。她低头盯着那半块布料,指尖刚要触碰到,就被雪绪的声音打断:“客人快进来吧,雨会打湿衣服的。”

雪绪的笑容依旧温柔,但千夏分明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黑色,像墨汁滴进了清水。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跟着雪绪穿过走廊。走廊两侧挂着褪色的浮世绘,画中女子的面容都被人用墨涂掉了,只留下空洞的眼眶。每隔几步,墙壁上就嵌着一盏壁灯,灯火摇曳间,浮世绘上的影子竟在缓缓蠕动。

“汤池在二楼东边,我去准备浴衣和梅子酒。” 雪绪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转身时,振袖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缕黑发 —— 那些头发像是从她衣服里长出来的,落地后迅速钻进了地板的缝隙。

千夏站在楼梯口,看着雪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立刻拿出裂痕化妆镜,镜面这次清晰地映出走廊的景象:墙壁里嵌着无数具半透明的躯体,他们的手抓着浮世绘的框架,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求救。而雪绪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无数只苍白的手正从里面往外伸。

“只剩一次机会了。” 千夏收起镜子,后颈的朱砂印记突然剧烈跳动。她抬头看向二楼,水汽正从东边的方向弥漫过来,伴随着隐约的水声,像是有人在汤池里泡澡。

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潮湿,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 “吱呀” 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东边的汤池门口挂着蓝色的布帘,水汽从布帘的缝隙里钻出来,在地板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千夏的符笔笔尖已经泛起红光,这是怨念浓度超过临界值的征兆 —— 比神社裂隙的狐妖附身时还要强烈。

她掀开布帘的瞬间,一股滚烫的硫磺味扑面而来。汤池是露天的,四周围着木质的围栏,中间的圆形池子里盛满了乳白色的温泉水,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池边放着几张木质的小几,上面摆着茶具和点心,但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发霉,点心也爬满了黑色的霉斑。

“奇怪……” 千夏皱眉,符笔在掌心转了一圈。按照雪绪的说法,这里应该很久没招待客人了,但汤池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水面上甚至没有落叶或灰尘。她走到池边,俯身看向水面,温泉水浑浊不清,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不是风吹的,而是从池底传来的震动。千夏立刻后退一步,符笔直指水面。涟漪越来越大,伴随着 “咕嘟咕嘟” 的冒泡声,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客人,您怎么不泡澡呀?”

雪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千夏猛地转身,看到她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浴衣、毛巾和一壶梅子酒。雪绪的头发比刚才湿了些,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水看起来不太干净。” 千夏不动声色地挡在汤池前,符笔的笔尖始终对着水面。

雪绪轻笑起来,将托盘放在池边的小几上:“温泉水就是这样的,里面含有矿物质,对身体很好。您看,这些泡沫都是天然形成的。”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碰水面。

“别碰!” 千夏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刚触碰到雪绪的皮肤,就像摸到了冰块一样刺骨。更让她心惊的是,雪绪的手腕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捆过。

雪绪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的黑色瞬间扩散开来。她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客人这是干什么?”

千夏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雪绪的振袖上 —— 刚才抓她手腕时,不小心扯掉了一根线头,而那根线头竟然是一缕黑色的头发。就在这时,汤池里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巨响,无数只苍白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抓向池边的雪绪。

“啊!” 雪绪尖叫着后退,摔倒在地板上。千夏立刻挥起符笔,三张镇灵符同时飞出去,贴在那些手臂上。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手臂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缓缓缩回了水里。

“谢谢你,客人。” 雪绪惊魂未定地爬起来,脸色比刚才更白了,“这里…… 这里偶尔会这样,是以前淹死在汤池里的客人作祟。”

千夏没有说话,她盯着汤池水面,刚才那些手臂缩回的地方,浮出了几缕黑色的长发,和雪绪振袖上的头发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枫自焚前说的话:“咒怨屋的怨灵会伪装成无辜者,他们的执念藏在最温柔的笑容里。”

“雪绪小姐,” 千夏缓缓转过身,符笔的笔尖对准她,“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雪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千夏的目光:“我…… 我从小就在这里了,和老板娘一起。”

“老板娘在哪里?”

“老板娘她……” 雪绪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三年前就去世了,淹死在汤池里。”

千夏的心脏猛地一沉。她再次看向汤池,水面上的泡沫已经消失了,露出清澈的池底。池底铺着白色的鹅卵石,但在鹅卵石中间,隐约能看到一具模糊的躯体,穿着和雪绪一样的绯色振袖。

“梅子酒凉了,我去热一下。” 雪绪突然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汤池。她的木屐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楼梯口。

千夏立刻走到池边,俯身仔细观察池底。那具躯体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的,双手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就在这时,她的苗族血脉突然剧烈搏动,后颈的朱砂印记烫得惊人。她猛地抬头,看到布帘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褪色的浴衣,长发遮住了脸。

“谁?” 千夏大喝一声,挥起符笔就要画符。

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漆黑的空洞。千夏认出她身上的浴衣 —— 和走廊浮世绘上女子穿的一模一样。

“救…… 救我……” 身影发出沙哑的声音,伸出手向千夏走来。她的手和刚才从汤池里伸出的手一样,苍白而浮肿,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淤泥。

千夏后退一步,符笔笔尖红光暴涨。她刚要画出镇灵符,就看到身影的胸口插着一把木质的梳子,梳子上缠着几缕黑发 —— 那是千夏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在镜中公寓关卡丢失了。

“这把梳子……” 千夏的声音有些颤抖。

身影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缓缓指向汤池:“在…… 下面…… 她拿走了……”

话音未落,身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千夏看到无数缕黑发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缠住她的四肢,将她往汤池的方向拖拽。身影挣扎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千夏,但最终还是被黑发拖进了水里,只留下一声绝望的哭喊。

汤池的水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千夏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 那把梳子确实是她母亲的遗物,上面刻着苗族的图腾,不可能有假。

千夏坐在池边的小几旁,手里握着那把从雪绪振袖上扯下来的黑发。头发已经变得干枯,一捏就碎,但上面残留着浓郁的怨念气息,和神社裂隙的狐妖怨念截然不同,更阴冷,更执着。

她拿出符袋里的笔记本,这是艾文送给她的,上面记录着各个维度的怨灵特征。翻到 “咒怨屋维度” 那一页,艾文用红笔标注着:“汤池噬人 —— 怨灵以温泉为巢穴,诱骗生者入池,用黑发缠住其四肢,将其拖入池底同化。同化过程中,生者会看到最思念的人或物,从而放弃抵抗。”

千夏的手指划过笔记本上的文字,后颈的朱砂印记突然又开始发烫。她抬头看向门口,布帘正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在外面窥探。她立刻握紧符笔,悄无声息地躲到围栏后面。

布帘被轻轻掀开,雪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壶温热的梅子酒和两个杯子。她的表情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但眼底的黑色依旧没有褪去。她将托盘放在小几上,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千夏的身影。

“客人?您在哪里?” 雪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千夏屏住呼吸,符笔在掌心蓄势待发。她看到雪绪走到汤池边,俯身看向水面,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雪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水面,那些刚才消失的苍白手臂又从水里伸了出来,温顺地搭在她的手腕上。

“别急,” 雪绪轻声说,声音软绵得像情话,“等她喝了梅子酒,就轮到你们了。”

千夏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雪绪的身份了 —— 她不是旅馆的侍女,而是汤池怨灵的首领,那些从水里伸出的手臂,都是被她同化的受害者。而那壶梅子酒里,肯定加了什么东西,能让人失去抵抗能力。

就在这时,雪绪突然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千夏藏身的方向:“客人,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那里。”

千夏不再隐藏,从围栏后面走出来,符笔直指雪绪:“你根本不是什么侍女,你是汤池的怨灵。”

雪绪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的黑色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眼球。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得苍白浮肿,头发疯狂地生长,缠住了她的四肢。那些从汤池里伸出的手臂也越来越多,围绕在她身边,像是在保护她。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雪绪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尖锐,和刚才判若两人,“这个汤池是我的巢穴,所有进来的人,都要成为我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夏握紧符笔,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手臂,“那些被你拖入池底的人,和你有什么仇怨?”

雪绪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仇怨?我和他们没有仇怨!但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我需要有人陪我!老板娘当年为了生意,故意把我推下汤池,让我的怨灵镇守这里,吸引更多的客人来消费。她以为这样就能发财,却没想到我会反噬她,把她也拖进了池底!”

千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雪绪被一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女人推下汤池,女人的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那是雪绪的记忆,通过怨念传递到了千夏的脑海里。

“我知道你很痛苦,” 千夏的语气软了下来,“但伤害无辜的人是不对的。如果你愿意放下执念,我可以帮你净化,让你解脱。”

“解脱?” 雪绪冷笑一声,“我怎么解脱?我的怨念已经和这个汤池融为一体,除非汤池干涸,否则我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雪绪猛地挥手,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苍白手臂突然向千夏袭来。千夏立刻挥起符笔,十张镇灵符同时飞出去,贴在那些手臂上。符纸燃烧起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手臂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缓缓缩回了水里。

但更多的手臂从水里伸了出来,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千夏的符袋已经空了大半,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汤池的核心,彻底净化这里的怨念。

她看向汤池的池底,那里的躯体依旧清晰可见,胸口插着的木质梳子闪闪发光。千夏突然明白了 —— 那把梳子是雪绪的执念所在,当年她就是握着这把梳子被推下汤池的,只要毁掉梳子,雪绪的怨念就会减弱。

“你以为毁掉梳子就能打败我吗?” 雪绪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疯狂地大笑起来,“没用的!这把梳子已经和我的怨灵绑定了,毁掉它,我会和整个汤池同归于尽,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千夏没有退缩。她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被雪绪同化的受害者,更是为了枫 —— 枫用生命告诉她,符法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逃避的。

她深吸一口气,苗族血脉在体内沸腾,后颈的朱砂印记发出耀眼的红光。她举起符笔,笔尖凝聚起金色的光芒,这是她最强的攻击符法 ——“烈焰符”。

“雪绪,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放下执念吗?” 千夏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雪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疯狂取代:“我不会放下的!既然我无法解脱,那就让所有人都陪我一起被困在这里!”

话音刚落,雪绪猛地挥手,无数缕黑发从汤池里飞出来,缠住了千夏的四肢。千夏立刻催动体内的苗族血脉,朱砂印记的红光暴涨,黑发被红光灼烧,发出 “滋滋” 的声响,缓缓松开了千夏。

千夏趁机一跃而起,符笔直指池底的梳子。金色的光芒从笔尖射出,击中了梳子。梳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瞬间碎裂成无数片。

“不!” 雪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那些从水里伸出的手臂也纷纷缩回,汤池的水面开始剧烈波动,泛起黑色的漩涡。

千夏知道自己成功了。她看着雪绪的身体逐渐消散,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谢谢你……” 雪绪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 可以离开了……”

雪绪的身体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汤池的水面也恢复了平静。千夏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板上,符笔从她的手中滑落。她看着池底的躯体渐渐变得透明,知道那些被同化的受害者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千夏靠在围栏上,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的战斗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苗族血脉的力量也暂时透支了,后颈的朱砂印记变得黯淡无光。她拿起池边的梅子酒,打开壶盖闻了闻,里面果然加了能让人失去抵抗能力的草药,和神社裂隙的狐妖用的草药是同一种。

“看来钟表匠的爪牙,用的都是类似的手段。” 千夏喃喃自语。她想起大纲里说的,每个维度的 “新伙伴” 都是钟表匠的爪牙或半混沌体,雪绪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 “啪嗒啪嗒” 的木屐声,越来越近。千夏立刻握紧符笔,警惕地看向门口。她以为是雪绪的残魂回来了,但布帘掀开后,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着白色浴衣的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她看到千夏,立刻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姐姐,你看到我的妈妈了吗?她掉进汤池里了,我找不到她了。”

千夏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小女孩的脸,突然想起刚才雪绪消散前的笑容 —— 和小女孩的笑容一模一样。她立刻后退一步,符笔直指小女孩:“你是谁?”

小女孩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里突然涌出黑色的泪水:“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小雪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千夏的苗族血脉突然剧烈搏动,后颈的朱砂印记再次发烫。她知道这个小女孩有问题,她的身上残留着雪绪的怨念气息,但比雪绪的怨念更浓郁,更阴冷。

“小雪?” 千夏试探着问,“你的妈妈是谁?”

“我的妈妈是雪绪啊。”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妈妈说,只要我在这里等她,她就会回来带我走。可是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来。”

千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雪绪被推下汤池时,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小雪。原来小雪也是被老板娘推下汤池的,母女俩的怨灵在汤池里融合在了一起,雪绪的执念不仅是复仇,还有保护小雪。

“小雪,” 千夏的语气软了下来,“你的妈妈已经走了,她解脱了。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黑色的泪水覆盖:“不,我要等妈妈回来。妈妈说过,她会回来带我的。”

话音刚落,小雪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得苍白浮肿,头发疯狂地生长,缠住了她的四肢。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漆黑的空洞,和刚才的雪绪一模一样。

“姐姐,既然你不愿意等妈妈,那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小雪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尖锐,伸出手向千夏袭来。

千夏立刻挥起符笔,剩下的镇灵符全部飞出去,贴在小雪的身上。符纸燃烧起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小雪的身体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发出凄厉的尖叫。

但小雪的怨念比雪绪更浓郁,符纸的火焰很快就熄灭了。小雪的头发越来越长,缠住了千夏的四肢,将她往汤池的方向拖拽。千夏立刻催动体内仅存的苗族血脉,朱砂印记的红光再次暴涨,头发被红光灼烧,发出 “滋滋” 的声响,缓缓松开了千夏。

千夏趁机后退一步,拿出裂痕化妆镜 ——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将镜子对准小雪,镜面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在小雪的身上。小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千夏知道自己成功了。她看着小雪的身体逐渐消散,眼底的黑色泪水渐渐褪去,露出了一丝天真的笑容。

“妈妈……” 小雪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终于…… 找到你了……”

小雪的身体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汤池的水面也恢复了平静。千夏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板上,镜子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碎裂成无数片。

千夏靠在围栏上,看着碎裂的镜子,心里五味杂陈。这面镜子陪了她走过了很多关卡,帮她躲过了无数次危险,现在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她站起身,走到汤池边,俯身看向水面。池底的躯体已经彻底消失了,水面清澈见底,能看到白色的鹅卵石。她知道温泉旅馆的关卡终于结束了,但她并没有感到轻松 —— 她想起了枫,想起了小雪,想起了那些被怨灵同化的受害者,心里充满了悲伤。

“符法是护人术,不是用来杀人的。” 千夏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符笔。她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接下来的艺伎馆关卡会更危险,但她不会退缩,她要带着枫和小雪的希望,继续走下去。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 “吱呀” 的一声,像是有人推开了移门。千夏立刻握紧符笔,警惕地看向门口。布帘被轻轻掀开,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怀表。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英俊,眼神冰冷。他看到千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千夏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千夏的心脏猛地一沉。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的身上残留着浓郁的混沌气息,和陈玄的气息很相似。她立刻挥起符笔,直指男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男人轻轻晃动着怀表,怀表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什么?” 千夏警惕地看着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你在找离开咒怨屋维度的出口,对吗?” 男人的笑容越来越诡异,“我可以告诉你出口在哪里,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拿到艺伎馆里的画中芯。” 男人的眼神变得冰冷,“那是打开归墟之门的钥匙之一,只要你帮我拿到它,我就告诉你出口在哪里。”

千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大纲里的内容:艺伎馆关卡的核心是画中囚魂,千代是画中怨灵,引千夏靠近画芯。而画中芯,其实是钟表匠的陷阱,里面藏着混沌污染的残片。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千夏握紧符笔,“你和钟表匠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你不帮我,你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你的伙伴也会因为你而死。”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怀表的 “滴答滴答” 声。千夏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温泉旅馆了,而是站在一条陌生的走廊里,走廊两侧挂着无数幅艺伎的画像,画像中的艺伎都在对着她微笑。

千夏知道自己进入了艺伎馆关卡。她看着走廊尽头的黑暗,握紧了手中的符笔。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 为了自己,为了伙伴,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人。

走廊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轻柔的歌声,像是艺伎在吟唱。千夏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向走廊尽头走去。她知道,一场更危险的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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