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刻满邪异符文、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铜葫芦,静静地躺在云清的掌心,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王桂芳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噬运葫芦……藏在书房……一年……”王桂芳喃喃自语,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猛地抓住云清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而恐惧:“清清!这……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我们云家?!你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一定!”
云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臂。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这间书房,最后落在那空空如也的紫砂壶和书架上。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东西放入书房,并且长时间不被发现,甚至利用所谓‘大师’的建议使其合理存在……”云清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如同在分析一个与己无关的案例,“外人很难做到。必然是对云家内部极其熟悉,并且有合理借口经常出入书房的人。”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移向书房门口。那里,闻讯赶来的几个核心佣人,包括在云家服务了二十多年的老管家福伯,正忐忑不安地站着,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个个面色惊惶。
云清的目光在福伯脸上停留了一瞬。福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双手紧张地搓着。
“紫砂壶是去年摆上去的。”云清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众人心上,“当时,有哪位‘大师’来过?又是经谁的手,将这壶摆上书架最高处,并且一年来从未有人动过,连日常打扫都刻意避开了那里?”
王桂芳猛地一震,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她尖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姓胡的法师!是……是福伯介绍来的!说是什么龙虎山下来的高人!对!就是他建议在书房摆个紫砂壶镇宅!当时……当时也是福伯亲自把壶放上去的!他还说这壶是法器,不能轻易移动,所以打扫卫生都特意嘱咐过不能碰!”
所有的线索,瞬间指向了老管家福伯!
刷!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站在门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福伯!
福伯身体剧烈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但在云清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注视下,在王桂芳尖厉的指控下,他所有的勇气顷刻间瓦解。
“扑通”一声!
年过半百的福伯,直接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老泪纵横!
“老爷!夫人!大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啊!”福伯涕泪交加,磕头如捣蒜,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真的是你?!福伯!我们云家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桂芳又惊又怒,指着福伯厉声质问。
云清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福伯,无形的压力让福伯几乎喘不过气。
福伯抬起头,满脸的悔恨和恐惧,他不敢看云清,而是看向王桂芳,哭诉道:“夫人……是……是我鬼迷心窍……一年前,我儿子在外面欠了巨额赌债,被高利贷追杀,眼看就要没命了……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是……”
他哽咽着,眼神躲闪,似乎极度恐惧说出那个名字。
“是谁?!快说!”王桂芳急不可耐地逼问。
福伯把心一横,闭着眼喊道:“是王夫人您……您娘家的那位远房表弟,王天禄!是他找到我,说他可以帮我还清儿子的赌债,还能给我一大笔钱,条件就是……就是找机会把那个紫砂壶放进老爷的书房!他说这只是个小摆设,能帮老爷聚聚财,我……我当时救子心切,就……就信了他的鬼话!我没想到这里面是这么恶毒的东西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王天禄?王桂芳的远房表弟?
王桂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怎么会是他?!那个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时不时送点小礼物、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表弟?!
“你……你胡说!天禄他怎么会……”王桂芳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却虚弱无力。因为她猛然想起,介绍那个“胡法师”给福伯认识的,似乎也正是王天禄!而王天禄,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和机会经常来云家,并且不会引起怀疑!
所有的巧合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是真的!夫人!我有证据!我当时怕他事后不认账,偷偷录了音!”福伯为了自保,什么都顾不上了,慌忙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录音笔,“他当时亲口承诺给我钱,还暗示我这事办成了,对您……对您也有好处……”
“对我有好处?”王桂芳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如果云承业倒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她王桂芳!是她和她的女儿云薇薇!王天禄这是在暗示,这事背后,可能也有她的份?!或者说,别人会这么认为!
“你闭嘴!”王桂芳又惊又怒,冲上去就想抢录音笔。
“够了!”
一声虚弱却充满极致愤怒的咆哮,从书房门口传来!
只见云承业不知何时,竟然在王桂芳离开后,强撑着病体,让护士扶着,来到了书房门口!他显然听到了刚才所有的对话!
此刻的云承业,脸色铁青,浑身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他死死地盯着王桂芳,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王桂芳!好!好得很啊!”云承业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原来是你!是你们王家!联合起来算计我!想要我云承业的命!想要我云家的家产!怪不得……怪不得薇薇会戴上那种邪物!是不是你们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
“不!承业!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情啊!”王桂芳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要抓住云承业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云承业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他指着王桂芳,用尽全身力气吼道:“离婚!我要跟你离婚!你给我滚!滚出云家!带着你们王家的狼子野心,给我滚!”
吼完这一句,云承业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咳嗽起来,几乎晕厥过去,吓得护士连忙扶住他,给他吸氧。
王桂芳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看着暴怒的丈夫和冰冷旁观的云清,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位、财富,都在这一刻,随着那枚邪异的铜葫芦和福伯的指控,彻底崩塌了。
云清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内鬼揪出,幕后黑手也浮出了水面——王天禄,以及他可能代表的势力。
云家的戏,快唱完了。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