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第N次强制加班到凌晨三点，林凡感觉自己的肝不是在哀嚎，而是在谱写一首濒死的咏叹调。写字楼外是车水马龙的都市霓虹，写字楼内是他工位上那盏仿佛随时会咽气的台灯，以及屏幕上密密麻麻、看了就让人生理性不适的代码。
键盘上的ctrl和c键已经被磨得露出了底色，仿佛是他人生仅剩的、可悲的光辉——复制粘贴，无限循环。就像他的生活，一个巨大的、名为“996福报”的循环。
“妈的，等老子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公司买下来，然后让老板天天给我表演倒立写代码！”林凡恶狠狠地敲下最后一个回车，感觉眼皮重得能吊死一头驴。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浮夸、宛如劣质页游广告的机械女声，毫无征兆地在他炸裂的脑仁里直接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穷逼）怨念与（白日梦）渴望，符合绑定标准！‘正能量土豪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恭喜您，天选之子，从此告别社畜生涯，走向人生癫疯！”
林凡一个激灵，差点从那张人体工学椅（实际上硌得他尾椎骨生疼）上滑下去。
幻觉？加班加出精神病了？还是隔壁组程序员大哥的怨念终于凝聚成精了？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疼！”
不是梦！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怀疑！网文诚不欺我！龙傲天剧本！这泼天的富贵终于特么轮到我了！从此拳打资本家，脚踢富二代，香车宝马，美女如云…他嘴角疯狂上扬，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鼻涕泡狂笑。
“系统！系统大佬！快！说说规则！是不是花不完的钱？是不是秒天秒地的超能力？是不是有新手大礼包直接给我塞一打黑卡？”林凡在心里疯狂呐喊，激动得手指都在抖。
系统那浮夸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语气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正气凛然？
“本系统旨在打造德才兼备、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正能量神豪，为构建和谐社会贡献一份（土豪的）力量！”
“规则很简单：本系统将为您提供源源不断的赚钱机遇与少量启动资金。但，宿主每净赚100万元软妹币，必须当场捐出99万元，用于扶贫助学、拯救濒危物种、给村口王寡妇盖新房等正能量事业！”
林凡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净赚一百，捐九十九？
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数学：累死累活赚一百万，到手就剩一万？这利润率比天桥贴膜的还低！这操作比资本家还资本家！资本家吸血还讲究个细水长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这破系统是直接拿抽水机抽啊！
“不是…系统大哥…不对，系统大姐？您没事吧？您这抽成比平台中介加起来都狠啊！九九归一？您咋不直接让我当雷锋呢？合着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捐款中间商？”林凡抄起键盘就想给这破系统来个物理超度，“卧槽！这特么比我的老板还黑！你是我老板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的！”
“宿主请冷静，正能量是无价的。”系统冰冷地补充，仿佛带着一丝嘲讽，“温馨提示：新手任务已发布。24小时内，将系统提供的初始资金10万元人民币，全额捐给一位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任务成功：奖励【基础属性点】1点，并可开启后续赚钱任务。”
“任务失败：奖励高强度生物电击按摩一次（足以让宿主体验灵魂出窍的快感），并有极大概率随机永久性抹除宿主一项生存技能（例如但不限于：忘记如何用筷子吃饭、忘记如何顺畅使用马桶、忘记如何正确穿内衣等）。”
林凡：“……”
他看着眼前突然浮现出的一个半透明、科技感十足的虚拟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任务倒计时【23:59:47】，以及一个标注着【初始资金：100,000.00元（仅限捐赠）】的虚拟账户。
这特么是选择题吗？这特么是送命题啊！
捐，当冤种；不捐，变白痴。
林凡骂骂咧咧地关掉电脑，行尸走肉般飘出公司大楼。凌晨的冷风一吹，他稍微清醒了点。
十万元，捐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他一边琢磨着是去找个路边痛哭流涕的乞丐，还是去哪个公益平台找求助信息，一边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麻木地刷起了朋友圈。
大部分是同事抱怨加班、微商推销产品、以及几个出去旅游的晒图拉仇恨。
忽然，一条刚发布不久的动态跳了出来。
发布者：苏晴。
他的高中校花同桌。曾经是多少男生包括林凡在内的梦中女神。人美声甜学习好，家境听说也很优渥。高中毕业后考上了顶尖大学，两人就再没什么联系，只剩下朋友圈点赞之交。
动态内容却让林凡一愣。
“奶奶突发重病，急需手术，费用还差很多…恳请各位朋友伸出援手，救救奶奶！万分感激！”文字后面跟着几个哭泣的表情。
下面配了几张图：一张是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一位瘦弱的老人插着管子昏睡；一张是手术通知单；还有一张是医院的缴费清单，数额不小，后面好几个零。
林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同学情谊，救人于危难，这正能量简直要溢出来了！而且还能完美完成任务，避免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
他几乎就要立刻点开转账界面，把系统那十万块塞过去。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视线无意中扫过苏晴的头像——那是她在一艘豪华游艇上的自拍照，笑得阳光灿烂。
而在这头像旁边，竟然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粉红色的、系统自动生成的标注标签：
【目标人物：苏晴】 【家庭总资产估值：约98,500,000元人民币】 【当前情绪：急切、担忧（占比70%）；纠结（占比30%）】
林凡：“……”
他瞪大了眼睛，用力揉了揉，再看。
那标签还在！9850万！？
他猛地抬头看向路边刚停下一辆超跑的富二代，果然，那人头顶飘着一个淡金色的标签：【资产估值：约1.2亿】；又看向旁边打扫的环卫阿姨，标签是：【资产估值：约15万（含房产）】。
这破系统还带人物扫描功能的？！而且这数据保真吗？
林凡看着苏晴那条求助朋友圈，又看了看那明晃晃的“9850万”资产标签，再想想自己银行卡里不到四位数的余额以及那要命的电击惩罚，整个人都裂开了。
“系统…你出来。”林凡的声音都在发抖，“你管这叫‘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人家家里快一个亿！我一个存款快清零的社畜，给亿万富翁捐款？这正能量它…它合法吗？它道德吗？它脑子没毛病吗？！”
系统的机械女声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理直气壮：“检测到目标人物当前情绪主要为‘急切’与‘担忧’，符合‘需要帮助’标准。其家庭资产为固有属性，与当前急需并不冲突。请宿主不要纠结细枝末节，尽快完成捐款任务。倒计时：【23:12:08】。”
林凡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手机屏幕上。
神特么不要纠结细枝末节！这他妈是细枝末节吗？这是原则问题！是贫富差距！是赤裸裸的讽刺！
他看着苏晴那条动态下面，已经有不少共同好友的问候和转账截图了，金额从几百到几千不等。显然，很多人都信了，并且伸出了援手。
林凡内心天人交战。
一方面，理性的小人疯狂咆哮：醒醒吧林凡！人家比你有钱一万倍！你在这同情家产近亿的白富美？你的同情心比她奶奶的病情还离谱！你这捐的不是款，是智商税！是社畜的屈辱！
另一方面，系统任务的小人拿着电击棒冷笑：捐，可能当冤种；不捐，肯定变白痴。电击的滋味你想尝尝吗？忘记怎么用筷子的生活你想体验吗？
最终，对生物电击和变成生活白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妈的…就当破财消灾…不对，是破财免变智障…”林凡悲愤交加，手指颤抖地点开了和苏晴的聊天对话框。上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两年前的“新年快乐”。
他咬紧后槽牙，开始打字：“苏晴，听说奶奶病了，一点心意，希望奶奶早日康复。”
然后，他怀着一种上坟般沉重、又夹杂着生怕对方不肯收的诡异心情，输入了金额：.00。
确认支付。
系统虚拟账户里的十万元瞬间清零。
几乎同时，手机一震，银行短信弹出：“您尾号xxxx账户完成转账100，000.00元，余额……”
林凡的心在滴血。十万啊！他得加多少班、敲多少代码、挨多少骂才能攒下十万？就这么没了！捐给了一个亿万富翁！
“叮！新手任务完成！宿主成功向‘需要帮助的人’捐赠十万元整！正能量值+10！生物电击惩罚已解除！”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基础属性点】1点。请选择分配方向：颜值、体力、智力、耐力、运气。”
林凡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选项。还颜值智力？我现在只想一头撞死！他随手点在了“运气”上。倒霉成这德行，确实需要加点运气冲冲喜。
“加点成功！当前运气值：1（凡人皆蝼蚁，加点后仍是蝼蚁，但或许能躲过偶尔踩下的鞋底）。”
“叮！由于宿主首次捐赠金额较大，隐含‘扶危济困’正能量属性，额外奖励【基础技能：洞察之眼（初级）】。可略微感知他人对宿主的情绪倾向（善意\/恶意\/无感）。”
林凡：“……”
谢谢啊。真是雪中送炭…哦不，是雪上加霜。他现在看谁都像恶意！尤其是那个叫苏晴的！
就在这时，苏回复了！
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新消息。
苏晴：“林凡？天呐！怎么是你！？你怎么赚了这么多？？？这…这太多了！我不能收！你赚钱也不容易！我马上退给你！”
后面跟着几个震惊和慌乱的表情。
林凡看到这条消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看！人家白富美还是有良知的！知道我不容易！要退给我！
等等…退给我？
林凡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冷汗瞬间下来了！
退给我？那任务算完成还是没完成？系统钱转出去了，要是被退回来…系统会不会判定他任务失败？那电击！那生存技能抹除！
“不不不！别退！千万不要退！”林凡手指如飞，几乎要把手机屏幕戳碎，“奶奶的病要紧！这钱你一定收下！对我来说真的…真的不算什么！（才怪！我的心在喷血啊！）同学一场，别客气！”
他生怕对方手快已经点了退款，紧张得手心冒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一会儿，新消息才过来。
苏晴：“林凡…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哭泣][哭泣]…没想到最后是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其他人都只是象征性地…唉…这钱算我借你的！等奶奶情况稳定了，我一定还你！”
林凡看着“一定还你”四个字，心情更加复杂了。
一方面，良知让他觉得这钱要是能回来似乎也不错…另一方面，系统的铁律又让他不敢有任何期待。系统会不会判定“还款”属于非法收入直接没收外加惩罚？
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复：“真不用还！安心给奶奶治病！加油！”
发完这句，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像个破麻袋一样瘫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十万块…买个了“运气+1”和一个没啥用的情绪探测仪…以及免于变成白痴的资格。
这买卖…真他娘的“正能量”啊！
就在他思考人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史上最惨系统宿主时，那个浮夸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已成功消耗初始资金，正能量之心（被迫）初步建立！现正式开启【首富之路·新手版】任务！”
“任务目标：72小时内，利用系统提供的【正义启动金：1000元】，净赚：200，000元！”
“赚钱方式需符合法律法规及社会公序良俗（系统判定为准）。任务完成后，可保留净利润的1%作为个人收益，并获得系统积分奖励。”
“失败惩罚：高强度生物电击按摩套餐（三日份），及随机永久抹除三项生存技能（例如：同时忘记如何用筷子、如何咀嚼、如何分辨颜色）。”
林凡猛地坐起身，眼睛瞪得溜圆。
“多少？一千块？七十二小时？赚二十万？？”
“抢银行都没这么快！你这比资本家的KpI还离谱啊！而且失败还要抹三项技能？！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做成植物人算了！”
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但系统根本不理他的咆哮，虚拟屏幕上已经开始了新的倒计时：【71:59:59】。
就在林凡抓狂地薅着自己本就不太富裕的头发，思考着是去赌石还是买彩票（并立刻被系统警告此行为违规）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是微信新好友申请。
备注消息：“林先生您好，我是苏晴的朋友，听说了您慷慨相助的事情，非常感动。我这边或许有一个合作机会，不知您是否感兴趣？”
几乎是同时，“洞察之眼”传来一丝微弱的、近乎错觉的提示——淡淡的黄色，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色。
（善意？质疑？试探？）
林凡看着那一千块的系统余额，又看了看这条突如其来的好友申请，再想想那二十万的天方夜谭和失败后的植物人套餐，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得，这破系统是半点退路都不给啊。
管他是坑是套，总比立刻变成白痴强。
他深吸一口气，点击了“通过验证”。
“你好，什么合作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