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的夜风裹着咸涩水汽，把2022年2月24日的曼谷夜空浸得发黏。泰国女星妮达·帕查娜维拉潘站在“银翼号”游艇甲板上，黑色真丝长裙被河风掀起时，露出脚踝新纹的蝴蝶刺青——蝶翅边缘还泛着结痂的淡粉色，那是三天前刚纹的图案。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卷发，钻石耳钉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没人知道这是她留在世上最后的完整影像。
一、暗夜登船
晚上八点五十分，妮达的保姆车停在湄南河私人码头。经纪人加缇卡从副驾驶下来，弯腰替她拉开车门时，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鳄鱼皮手包的链条。“罗伯特的派对规矩多，少说话多喝酒，”加缇卡的声音压得很低，睫毛上的亮片随着眨眼簌簌颤动，“波尔少爷特意点名要见你，这是续约的好机会。”
妮达踩着十公分的红底高跟鞋踏上码头木板，鞋跟敲出笃笃的声响。她转头看了眼身后亮着霓虹灯的城市轮廓，突然抓住加缇卡的手腕：“上次你说的‘特殊服务’，到底是什么？”加缇卡猛地抽回手，假指甲在妮达手背上划出红痕：“别胡思乱想，只是陪聊。”
登船时，船员递来的香槟在水晶杯里泛着细密的泡。船主罗伯特穿着白色亚麻西装，金表链从袖口露出来，他拥抱妮达时，古龙水味里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富二代波尔斜倚在栏杆上，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折叠刀，刀刃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网红珊蒂穿着比基尼外罩纱裙，正举着手机自拍，看见妮达过来，突然对着镜头喊：“看，大明星来了！”
游艇驶离码头时，妮达在船舱角落发现一对陌生男女。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别着银色徽章，女人始终低着头，长发遮住半张脸，手指上的银戒指刻着奇怪的符号。加缇卡后来解释说这是罗伯特的商业伙伴，但警方调取的乘客名单里，根本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
二、甲板惊魂
晚上十一点十七分，游艇行至湄南河最宽处。妮达借口透气走到甲板，刚掏出手机想给母亲发信息，波尔突然从阴影里钻出来，折叠刀抵在她腰侧。“听说你不陪酒？”他的呼吸里混着威士忌味，另一只手抓住妮达的手腕往船舱拖，“罗伯特花了三百万请你来，别给脸不要脸。”
妮达挣扎着踢翻了旁边的鸡尾酒托盘，冰块滚落在地，碎玻璃碴扎进她的脚心。她摸到口袋里的口红，狠狠往波尔手臂上划去，殷红的印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放开我！”她的喊声刺破夜空，惊动了船舱里的人。
监控录像显示，十一点十九分零三秒，罗伯特和加缇卡冲出船舱。加缇卡抓住妮达的头发往栏杆处扯，妮达的头撞在金属栏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七秒后，画面里突然闯入那个穿黑衬衫的男人，他从背后抱住妮达的腰，波尔趁机用折叠刀划向她的大腿——这个动作被远处桥梁监控拍下来，虽然看不清人脸，但刀刃反光的轨迹与伤口完全吻合。
十二点零五分，有渔民在岸边撒网时，听到河面上传来“扑通”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发动机突然加速的轰鸣。他抬头看见游艇尾部喷出白色的水花，甲板上的人影在黑暗中晃动，像被风吹动的纸人。
三、漏洞百出的供词
凌晨一点十七分，波尔拨打报警电话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妮达……妮达掉下去了，我们在船尾……她自己没站稳……”接线员后来回忆，电话那头隐约有女人的啜泣声，还有人在低声呵斥“闭嘴”。
警方赶到码头时，游艇甲板已经被冲洗过，消毒水的味道盖过了河水的腥气。罗伯特坐在驾驶舱里，慢条斯理地擦拭金表：“我当时在掌舵，听见惊呼跑出去时，只看见水面上有个黑影漂远了。”他说话时，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那里有一圈明显的白痕，像是刚摘过什么首饰。
珊蒂坐在船舱沙发上，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紫色甲油胶，她抱着膝盖来回摇晃：“我在自拍，闪光灯太亮，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她手机相册里，最后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二分，背景是船舱的水晶灯，根本不是甲板。
加缇卡的表现最镇定，她拿出妮达的行程表，指着上面的字迹说：“她最近压力大，总说头晕，可能是低血糖犯了。”但警方注意到，她的袖口沾着深色污渍，经检测是妮达的血迹。
最诡异的是那对神秘男女，他们在警方登船前就已离开。码头监控显示，两人乘一辆黑色奔驰离开，车牌号被一块迷彩布挡住，车尾灯消失在通往曼谷郊区的公路上。
四、尸检疑点
打捞队在河面上搜寻了三十七个小时。当妮达的尸体被捞上来时，黑色长裙已经被河水泡得发胀，右腿的伤口处缠着水草，像系了条绿色的丝带。她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映着灰蒙蒙的天，法医后来发现，她的眼睑内侧有细小的出血点——这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
初步尸检报告里，最刺眼的是那道二十六公分的伤口。病理切片显示，伤口边缘有三次重叠切割的痕迹，最深的地方差点切断股动脉。法医在伤口组织里发现了微量金属粉末，成分与K2战术刀的材质完全一致。更关键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有生活反应，意味着受伤时她还活着，甚至可能在挣扎。
血液检测报告出来那天，负责此案的警长摔了杯子。氯硝西泮浓度达到0.8mg\/L，远超镇静剂量，足以让人陷入半昏迷状态。妮达的私人医生作证说，她有严重的药物过敏史，从不碰精神类药物。而药店的监控显示，案发前一天，加缇卡用假名买过这种药，付款时用的是罗伯特的副卡。
独立法医团队在重新检验时，发现了更惊人的细节：妮达的指甲缝里嵌着一小块蓝色布料纤维，与波尔当天穿的牛仔裤材质完全吻合；她的后颈有圆形淤青，直径与罗伯特金表的表壳一致；最致命的是，肺部积水里含有大量泥沙，这表明她落水时还有呼吸，是被活活呛死的。
五、物证链闭环
警方搜查游艇时，在储物舱的工具箱底层发现了那把K2战术刀。刀身被擦拭过，但刀刃缝隙里残留的血迹，经dNA比对正是妮达的。刀柄上的指纹除了波尔，还有加缇卡的——她之前说从没碰过这把刀。
码头便利店的监控拍到了关键画面：凌晨一点五十分，加缇卡和罗伯特在停车场见面。罗伯特打开后备箱，递给她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太满，露出几沓粉色泰铢的边角。加缇卡接过袋子时，掉出一个银色U盘，她慌忙捡起来塞进领口，这个动作被监控清晰地拍了下来。
妮达母亲提供的录音里，除了女儿的声音，还能听到背景音里有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加缇卡说如果我不答应，就把我五年前被潜规则的视频发出去，”妮达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要我陪那个戴徽章的男人，说这是最后一次……”警方后来查明，那个戴徽章的男人是某政要的私生子，正在竞选曼 谷 市长。
更关键的证据来自妮达的云端备份。技术人员恢复了她被格式化的手机数据，发现案发前一周，她给律师发过邮件，附件是一份录音，内容是加缇卡与罗伯特商量如何“处理”不听话的艺人。邮件末尾写着：“如果我出事，就是他们干的。”
六、动机深挖
加缇卡的银行流水暴露了惊人的秘密。近三年来，她每个月都会收到罗伯特的转账，金额从五十万到两百万泰铢不等。其中最大的一笔是案发前三天到账的，整整五百万，备注写着“项目款”。而妮达的解约合同，恰好签在案发前一周，违约金高达一千万泰铢。
波尔的社交媒体小号被扒出后，人们才看清这个富二代的真面目。他在私密相册里存着三十多个视频，都是在派对上强迫女性的画面，其中一个片段里，他拿着同样的K2战术刀威胁女孩喝酒，背景里隐约能看到罗伯特的身影。他的心理医生证词显示，波尔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曾因虐待动物被送进精神病院。
珊蒂的手机恢复数据后，聊天记录里藏着更多线索。她和妮达的对话中，多次提到“徽章男人的特殊癖好”，还说“罗伯特手里有我们每个人的把柄”。案发后十分钟，她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去码头东侧垃圾桶，有惊喜。”后来在那个垃圾桶里，警方找到了被丢弃的妮达的手链——那是她母亲送的生日礼物，从不离身。
那对神秘男女的身份最终在三个月后查清。男人是某政党的秘书长，女人是他的助理，案发当晚负责“监督”妮达是否配合。他们的律师提交了不在场证明，声称当时在参加另一场政治晚宴，但晚宴的签到表上，他们的签名明显是后补的。
七、审判迷局
2023年5月10日，曼谷地方法院的百叶窗拉得很低，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妮达的母亲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手里紧紧攥着女儿的遗照，相框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罗伯特的律师团队拿出了游艇的GpS记录，声称案发时船处于自动驾驶状态，罗伯特正在处理公司文件。但技术专家当庭指出，这段GpS数据有明显的篡改痕迹，关键时间段的航行轨迹被人为删除了。
波尔的辩护律师强调他有精神疾病，提交了精神病院的诊断证明。当检察官播放那段甲板监控时，波尔突然情绪失控，尖叫着“不是我”，被法警强行按在被告席上。他的母亲在休庭时塞给法官一个信封，被记者拍下了全程。
加缇卡穿着黑色套装，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她承认给妮达下了药，但坚持是“为了让她放松”，至于伤口，她说是妮达自己摔倒时被栏杆划伤的。当被问及为什么格式化手机，她只是低头看着指甲，说“内存满了”。
珊蒂作为污点证人出庭，指证波尔持刀威胁妮达，但当律师问她为什么踢开妮达的手时，她突然翻供，说“记不清了”。庭审结束后，有人看到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正是罗伯特的私人座驾。
最终判决下来那天，曼谷下起了暴雨。罗伯特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两年零九个月，缓刑三年；波尔因故意伤害罪获刑两年零两个月，缓刑执行；加缇卡和珊蒂被认定为从犯，罚款五十万泰铢了事。法官宣读判决时，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像无数只手在拍打，却怎么也敲不开那扇紧闭的正义之门。
八、未尽的余音
妮达的葬礼上，加缇卡送来的花圈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白色玫瑰中间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永远怀念”。但妮达的母亲把花圈扔到了门外，雨水打湿的玫瑰很快蔫了下去，像极了妮达最后时刻的眼神。
三个月后，加缇卡宣布退休，带着那笔不明来源的钱移民欧洲。有人在巴黎的奢侈品店见过她，穿着香奈儿套装，手腕上戴着新的钻石手链，只是左手无名指始终空着，像在刻意遮掩什么。
波尔在缓刑期间又出现在各种派对上，只是身边的女孩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恐惧。他后来在一次醉酒后对朋友说：“那条河……总有人在水里看着我。”说完突然抱着头大哭，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碎片溅起的样子，像极了那晚甲板上的玻璃杯。
罗伯特的游艇换了新名字，叫“重生号”，依旧在湄南河上举办私人派对。有船员说，在深夜驶过案发地点时，总能看到水面上有个穿黑裙的女人，脚踝处有只蝴蝶在游动，远远望去，像一朵盛开在水里的血色花。
妮达的社交媒体账号在被黑客入侵后，再也没更新过。最后那条“新开始”的动态下，累积了十几万条评论。最新的一条来自匿名用户，只写了一句话：“蝴蝶飞不过湄南河，但真相会。”
河水依旧在流，带着月光，带着霓虹，带着那些没说出口的秘密，一路向前。岸边的酒吧里依旧灯红酒绿，有人在举杯，有人在欢笑，没人知道多年以后，会不会有另一只蝴蝶，在某个深夜坠入这片黑暗的河水，重复着同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