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再醒来时已经在船上。
“醒了?那就起来吃饭吧。”宋平浪的声音在旁边,“要捞你可真不容易。”
司乡眨巴眨巴眼,“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跟你在一块儿?”
宋平浪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样子笑了,“你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那我还是不听了。”司乡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我们是在船上吗?”
还不等宋平浪回话,门被敲了两下。
“把你假发戴好。”宋平浪指了指头发,“我去看看来的人是谁。”
司乡这才注意到自己头上顶着个假发,身上穿的是一条西式的连衣裙子。
舱房的门被打开,来的不是外人,一个阿恒,另一个是谈夜声。
“醒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和我们说一声巡捕房那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谈夜声并不多看她一眼,“阿恒担心坏了。”
司乡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姐姐,你多吃一口嘛。”阿恒哄着她,“就多吃一口。”
司乡无法,接过他递来的半个馒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还记得那晚上巡捕房发生了什么吗?”谈夜声也吃得差不多了,“说一说,我们也好分析一下到底是谁下的手。”
司乡也有满腹疑惑,便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个仔细。
“我那天见的人不多,除了平日的牢头老五和叶赵侠,就只在天黑过后见过君无忧,另外就是那两个来找老五喝酒的人。”
“自从最后一次升堂过后,我的饭和水全是叶赵侠亲自送来,听说他每天都是自己的饭吃过之后过一刻钟才会送到我手上。”
“我还吃过的是君无忧送来的果子,但是吃完过后没有事。”
“另外就是那两个来找牢头的人,他们带着酒给牢头喝,给了我一个鸡腿,我没吃,但是我确实是在那两个鸡腿到手之后晕的。”
“火烧起来的那一下,我好像醒过来的,但是身上没什么力气,然后应该就是被烟呛晕了。”
司乡把大概的说完,问,“我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下手的人你一定想不到。”谈夜声早把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记得你在长沙遇到的花仙姑吗?当年我那个便宜姨母把我拐走之时就是找的花仙姑将我带出上海。”
司乡大惊失色,她自然知道这两个人,但是从未想过这两个人会有联系,长沙事件后花仙姑后续她后来也听说了,说是叫她逃走了。
“所以花机姑是又和未老板联系上了?”司乡肯定要问一下的,“我差点被烧死的事和花仙姑有关?”
谈夜声点头:“有些关系,她们做这行的,没有官府的关系是走不通的。”又说,“还好当时你叫宋姑娘去查陈胜玉,不然她也不能发现花仙姑和未明有往来,更不会发现未明把花仙姑牵线介绍给郑家人。”
听起来绕了个圈子。
谈夜声道:“郑家对你想是想弄死,一是顺手恶心我家一下:二是你身份暴露,他们也想替自己亲外甥铺路;三是认为你也有几分本事,怕留着你日后报复。
只是他们托的人办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只好停手,只是也不影响他们暗中出手。”
司乡听得点头,“郑家要除我我并不奇怪,我甚至都怀疑当初腾家要买走我的事是不是郑家人授意的。”
“郑家是想除你,但是最想除你的还是花仙姑。她数年心血被毁于一旦,心中恨及,又偏偏遇到了你的行踪,如何能不报复呢?”宋平浪接过话头说,“所以她和郑家一拍即合,郑家出钱介绍巡捕房的人认识,花仙姑出面叫买通的人来烧死你。”
“小谈公子说牢头是被下药了,你应该也被下药了,幸好那牢头警觉性高,硬生生的给你开了门才晕的,不然你不被烧死也得被烧伤。”
“至于内应,听说被叶赵侠当时就扔火里去了。”
司乡听得心惊胆战的。
“我一直跟着她们,无法跟得太近,又不方便通信。”宋平浪紧接着又道,“那夜大火起时我才确定他们的手段,那两人安排好后就在巡捕房附近亲自等着消息,我来不及过去救你,只好把花仙姑两人擒住交给了叶赵侠。”
谈夜声:“是叶赵侠把你半夜送到我们家的,吴大人也怕再关下去会再出其他事情,让叶赵侠和我家说要把你送走,终身不要再回中土。”
“那我现在应该叫什么?明面是死人还是活人?”司乡只觉得惊险又不可思议,“我的天,太吓人了,险些就做了梦中鬼。”
谈夜声:“你自然还是你,官面上你还是活人,巡捕房那边发了声明你早在起火前一天下午就被放了。明面上你是无罪释放的,是为了堵住那些好事人的嘴,这也是我家的要求。”
那就是身份还在,不用改名字也是好事。
“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些人在巡捕房门口嚷嚷着要见你呢,只是巡捕房态度强硬,坚称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们也无可奈何。”
谈夜声把事情大概说完了,“也是郑家走的是肖桦的路子,肖桦又是巡抚大人的亲信,不然也不至于这样艰难。你可知我家前后花了八十万两雪花银,更搭进去无数人情,君家也连带着搭了十数万的银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听得人只觉得惊心动魄的,不过好在现在是逃出生天了。
“行吧,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司乡接受得很快,“我们这边的事都交清楚了?”
谈夜声:“早清楚了,君无忧把你的股份都收了,折价存到了你那不记名的账户里。”
“恒记被阿恒交给闻远芳经营了。”谈夜声冲着宋平浪扬了扬下巴,“你很该谢谢她,我爹本来是叫她悄悄把你带走的,幸亏她和我说了一声,我和阿恒才会跟你在同一条船上。”
司乡轻咳了一声,冲着宋平浪说了句谢谢,然后去问阿恒,“你要是不想出海可以去寻柳老的。”
“我不去,我要跟姐姐走。”阿恒小嘴巴一翘,“柳老年纪大了,自家孙子都管不过来,不能叫他管我了。”
司乡笑首摸摸他的光脑门儿,又问谈夜声,“我们这是去哪儿?”
“新加坡。”谈夜声站起来往外走,“舱房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阿恒也吃得差不多了,跟着撵出去,“小谈公子你等等我,我也去。”
“其实你最该谢他。”宋平浪突然说。
司乡:“还请告知。”
“他本不是这两天走的。”宋平浪笑笑,“谈大人叫我把你带走,并且要你在我可控范围内,是谈公子要了份人情叫我把你交给他的,他是想保证你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