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叶赵侠的福,司乡被关了起来,没有被当场打死。
不过她心里也有数,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罢休的,谈家未必肯捞她,但是郑家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只是她没想到云飞扬能来,她在巡捕房的牢房里见到了那个离家数年隐姓埋名的渣爹时有些意外,然后就是把脸转了过去,没理他。
那家伙进来的时候还用难过的眼神看自己,好像他还挺担心这个女儿一样,真tm的是鳄鱼的眼泪。
“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云飞扬蹲在她面前,“不然你不会故意和我说起我女儿在衡阳的事。”
司乡眼睛一闭,真是不想看见他。
“我没有认出你来,是我对不起你。”云飞扬自言自语,“我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眼看他要说个没完,司乡有些烦躁,又睁开眼睛,“你有完没完,我和你很熟吗?”
“我……”云飞扬被话噎着,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司乡调整了一下姿势,对上他的眼睛,“我说你认错人了你信吗?”
“我现在哪里还能认错,我当初也只是没有想到你能把自己装成个男人罢了。”云飞扬苦笑,“我自问当初在家时还算尽了做父亲的责任,后来不回去也是事出有因。”
司乡很想翻白眼,然后她就真的翻了,“你有什么难处?是腾家二少那边塞过来的刺杀名单还是郑家东床快婿非你不可?”又问,“你和腾家三少有旧怨,又和腾家二少有牵扯,你和腾家之间到底是友是敌?”
“腾家买你女儿去做玩物的事情你事先知道吗?事后知道了也什么都没做吧?”
“你在外头混得还不错,怎么给你女儿一封书信一文钱都不寄?你难道不知道你那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么?都几年了,突然一下子跳出来认亲了?”
司乡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但凡要点儿脸你也不能在这里想叫人和你做父慈女孝的样子。”
“我……”云飞扬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久久不言,过了一阵才说,“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但你不要跟你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司乡又换了一个姿势,叫自己能舒服一些,只是一动又疼得龇牙咧嘴的,过了好一阵才说,“我不是你那苦命的女儿,你可以走了。”
“你不要说气话,我能在这里的时间有限,等会儿就得走。”云飞扬看了周边的牢房并没有人,小声说,“他们叫我来劝你承认谈晓星早知道你的女儿身,还有潘大寿的事也是他主使的,为的是潘家的产业,另外还有金顺源鸦片的事。”
司乡脸色沉得起来,她自然知道潘大寿死亡的真相,郑家卖鸦片那事也清楚,眼下云飞扬说是冲谈家来的,事情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有自知之明,她的那点儿东西不值当郑家专门算计她。
“我不清楚你们那些事,我也只知道这些。”云飞扬仍旧小声说,“腾家和郑家以前有没有交情我不知道,只是你先前差点被腾家买走可能和我寄回来的书信有关。”
司乡盯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郑家人一直不愿意叫我回衡阳,我也不敢贸然回去,直到前年夏天,我要求将你送到新加坡去。后面过了半年我见没有动静,再写信催促,没想到回信是你有了人家,我想你嫁人了也好,就没有再坚持。”
云飞扬接着说道:“我平时手上并没有太多钱,身份又有问题,确实不敢轻易和郑家翻脸。”
“行了,你的难处说完了你就走吧,别吵我。”司乡不想再听下去,“记住了,你那可怜的女儿早死了,我是司乡,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云飞扬定定的看了她好一阵,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递给她一块手帕,低声说了句,“咬到嘴里,千万别出声。”
司乡接过来帕子,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委实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总不能是要杀她吧。
“把帕子咬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云飞扬又说了一句,然后挽起她的裤脚,把刀对着小腿落了下去,竟然是从她的小腿上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司乡要不是提前把帕子咬住了,怕是整个牢房都能听到动静。
“他们说你娘也来了,只怕你舅舅舅母也会跟着来。”云飞扬走之前说,“我会跟他们说你同意了,你在提审前是安全的。后面,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司乡疼得眼泪冷汗都在往下掉,根本无力回应他的话,好半天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妈的,疼死老娘了。
疼完又笑了,郑家人叫这个渣爹来劝她这一招,从根源上就错了。
笑完之后又想,云周氏只怕真的来了,以她那扶兄入魔的性子,只需要一点钱或者一句话就会叫她出来指认。
那么郑家的手段仅止于此吗?不对、从郑家人这些快速的动作来看,一定不止这些,还有潘大寿的死和金顺源鸦片的痕迹。
潘大寿的死如果硬要跟谈家扯上关系,那应该只有那时候在喝酒的时候宋平浪假装的无凤和自己的双簧了。
至于鸦片,那边的人很多,一定有看见过的人,那些被郑家买通的伙计只怕也有可能是证人。
一个官,牵扯上人命和鸦片,怕是仕途也到头了。
司乡越想越多,她突然意识到昨晚她漏掉了很多东西。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去想,有什么办法能够一件事快速发酵到影响足够大,甚至大到能影响一个多年根基的官员仕途的?
外面的牢门被打开,是换班的时候到了,新来的对这多出来的犯人还有点不清楚情况,拿着册子去问原来交接的人。
“原来的人呢?”
“挪到其他地方去了。”
“怎么挪了?”
“你看不见么,册子上写着呢,这是个女的,偏偏她又把自己弄成了个男人装扮,我们也不知道该给她关男的一起还是女的一起,就单独关了。”
“哎,你可看劳些,这是要犯。”
等人走了,司乡睁开眼睛,看着左右空无一人的牢房,心里在想刚才那句单独关。
单独、单独,司乡一下子惊醒过来:舆论、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