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在听,好像也听不见,但是总像有了动静。
“要活,我要活。”微弱的女声低到快要听不见,那张干裂的嘴唇努力的张大了些。
趁此机会,司乡把药全给灌了进去。
“我尽量了,能不能活就看你运气了。”司乡一通折腾累得气喘,也不知道照顾病人原来这么累。
布里斯早上过来替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司靠床边睡着了。
“醒醒,快去上班了。”布里斯把人摇醒,“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司乡根本没睡多久,一睁眼看到的是布里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检查了一下,烧退了一些,但是也还在烧,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退下来。
“你注意一些,要是她有一点醒的迹象你就给她把退烧药灌下去。”司乡交待得很仔细,“还有用湿布给她擦擦脸和嘴唇,我先走了,有事就叫个人去店里叫我。”
救人的事情不止布里斯和丹尼尔知道,兰特也知道,她见了司乡也不免要问一问。
“在发烧,大夫说能活的可能性不大。”司乡这两天叹的气比前段时间多多了,“要是醒不过来就太可怜了。”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太可惜可怜了。
兰特听完,沉默了一阵,说:“我说一句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你必须听进去。”
“什么。”司乡以为是说这个人能活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她死了或者活着,对于你来说都不算太坏的事,但是如果她不死不活就……”兰特的话是可能发生的很残忍的一种情况,“她在发烧,如果烧成肺炎或者傻子……”
好人生病都怕发烧,更何况一个因为饿饭快速消瘦经历毒打后昏迷不醒的发烧,她的抵抗力免疫力都比普通人低得多。
任何一个医生面对不能降下来的高烧都束手无策,其结果就是很大概率会对脑子造成永久性损伤。
司乡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说句现实并残忍的话,如果人活不下来,最后无非是一副棺木,哪怕棺材再好也只是一次。如果人好好活下来,就给点盘缠好好送人走,盘缠再多也只是一次。可要是被烧成了傻子,那是一直的负担,那该如何处理。
“你好好儿想想吧。”兰特的声音把迷茫的人叫回现实,“你还有钱吗?”
司乡点点头,“丹尼尔给我五百。”
“哦,丹尼尔是个好人。”兰特这样说,“林老板这一单,你应该赚不了这么多,我是说按照你们约好的来你应该赚不了这么多。”
司乡一愣,一下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说丹尼尔因为自己要救这个人额外多给了些吗?
她之前是见过一些报价的,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一下就相信了这话。
“谢谢你提醒,我记住了。”司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人已经带回来了,不能再送回去,“我去做事了。”
兰特:“不用,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司乡看她掏钱包,“你要拿钱给我吗?要帮你买什么东西?”
兰特:“去谈公子的铺子里看看有没有一二百的东西,买两件,送去郑家,一件给郑大人,一件给那个云飞扬,可以写在一张帖子上。”
司乡一拍脑袋,她把要给郑大人家送礼的事给忘记了。
“一二百?”司乡不太相信这个标准,“送谈大人的是二千,送郑大人二百?”
兰特嘴角勾起一丝笑:“他们能一样?一个是确定和我们合作的,一个是不打算和我们合作的。”
“可是你先前送谈夫人的时候还没见谈公子呢。”司乡不懂就要问,“给我讲讲呗。”
兰特把票子又点了一遍,是五百块没错,“我虽然那会儿还都没有见过,但是我父亲多少提示了一些,还有往年我父亲回美国的时候给他们两家准备东西也都是谈家的厚些。”
原来如此。
见小司一副悟了的样子,兰特问:“你是不是觉得二百的标准不妥当?”
“嗯,怕太轻了。”司乡有一说一,“万一叫他觉得我们不懂事。”
兰特笑笑:“对于合作的可能性不大的人,送多少都是回不来的。有时候被人当成不懂事并不是坏事。”
“而且我是个外国人,不懂中国人送礼也是正常的。”兰特竟然就是故意的,“后面万一真有转圜,也可以说我是外国人不懂行情,他不好太较真。”
那行吧,老板决定就好了。
“你要买那种看起来很大很贵实际上不值钱的。”兰特指点得更细些,“买好了记得拿回来我看看,今天你就办好这一件事就可以回去。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司乡就这么被打发了出来,看看天色才上午九十点钟,一拍脑袋往双君去了。
十二点的古董铺子一般没什么人,谈家的藏古楼也不例外,所以伙计和掌柜的都在偷闲。
“我想看点东西顺便等个人行么?”司乡托小林带信叫小君和小谈来这里后自己就先来了,“谈公子和小君公子到了么?”
雷伯一看是公子的朋友,热情了挺多的,“还没到,小司公子对吧,要看什么我先去安排。”
“有没有那种看起来挺大挺贵实际上不太贵的东西?”司乡按着老板的要求来说,“我帮别人买的。”
雷伯一听这要求就笑了,这是要糊弄人啊。
东西当然有,雷伯笑得有点奸诈,“小司公子要送谁?要多少钱的?”
“送谁不好说。”司乡轻咳了一声,伸出两个手指比了比,“一二百的吧,不过等下你们谈公子来了再拿,我想和他商量一下。”
“好,我这叫叫人去安排。”雷伯亲自带着人往楼上去,“你好久都没来了,最近在哪里发财。”
实际上司乡一共也就来这里两三次,只是做生意的人对谁都能表现出熟络来。
司乡暗暗想自己的社交能力还有待提升,随口答:“还是帮人家做事,我们老板和谈公子也见过了,专门说了这边有的东西就不在外面买了。”
这话叫雷伯听得高兴,不管真话还是客套话,总归是好听的话嘛。
两人刚上楼,楼下又有动静来,没多久,小谈带着小君就上来了。
“哟,小司今天难得约我们啊。”小君人未到声先到了,“又要给谁送礼。”
谈夜声叫了声雷伯自己也坐了,“雷伯他要了什么?”
别的客人要打听另一位客人买了什么是不能说的,但是自家少爷就可以。
雷伯笑道:“看起来挺贵实际上不贵的,二百上下。”
“小司你什么时候送礼这么讲究了?”君无愁笑问。
谈夜声:“雷伯你先去安排吧,记得弄几个漂亮些的盒子给他选一选,哦,把那种卖给洋人的拿来看。”
“小谈你这……”君无愁欲言又止。
“你还没看明白么。”谈夜声看了看小司,“他估计是要送郑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