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许耀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像优雅的大提琴,不紧不慢地拉出最后一个音节。
陶盼弟的理智,在“备用房卡”和“换衣服”的双重威胁下,轰然崩塌。
她猛地一下拉开房门,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兔子,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溜圆。
“许总!”
她叉着腰,摆出一副“我是有劳动法的保姆我怕谁”的架势。
“现在都几点了?不是说好明天洗吗?你这是想让我加班?!”
许耀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昂贵的西裤口袋里,那姿态慵懒又散漫。
酒店走廊温暖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扬,眼尾的弧度勾人魂魄。
他看着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低沉悦耳。
“现在时间还早,夜还很长。”
他朝她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全是明晃晃的戏谑。
“过来,给我加个班。”
加班?
加你个大头鬼的班!
陶盼弟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但一想到那张该死的备用房卡,她就怂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
行!资本家是吧?那就别怪我跟你谈钱!
“我要加班费!”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喊。
“哦?”许耀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这个反应很有趣。
“没问题。”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点了几下。
“叮——”
陶盼弟的手机,应声响起。
她狐疑地解锁屏幕,一条银行到账信息赫然映入眼帘。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x月x日xx:xx收入人民币10,000.00元,活期余额……】
一万?!
陶盼弟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她震惊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哥不差钱”的男人。
就……加个班,一万块?
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深怕他下一秒就反悔,把钱给要回去。
说实话……
要不是许耀这人脑子有坑,性格恶劣,还是根烂到家的黄瓜……
许家的福利,待遇,这工资……
她还真不想离职。
“现在,可以开始加班了吗?”许耀看着她那副财迷心窍的小样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我的小陶保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陶盼弟低头。
她脸上瞬间堆满了职业假笑,点头哈腰地就往许耀的房间里走。
“老板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洗!”
许耀看着她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低低地笑出了声。
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东西。
陶盼弟抱着那一大篮子脏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洗手间,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把那堆成小山的衣服倒在地上,准备大干一场。
衬衫,西裤,t恤,袜子……
等等。
她翻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转身,从洗手间探出个脑袋,对着正姿态慵懒地陷在沙发里看手机的许耀喊道:
“许总!”
许耀闻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那双桃花眼隔着一段距离,依旧电力十足。
“嗯?”
“没洗衣粉了。”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双手。
许耀像是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只是随意地朝门口的方向摆了摆手。
“那你去买。”
陶盼弟:“……”
好家伙,使唤人使得倒是顺口。
她在心里又默默地给“周扒皮”这个称号后面,加了个“pLUS版”。
陶盼弟拿着手机和钱包,气鼓鼓地出了门。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
她走进超市,直奔洗护用品区。
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洗衣液,她犯了难。
许耀那种狗男人,肯定用的是最好的。
她咬了咬牙,挑了一桶最贵的进口洗衣液,心里滴着血。
算了算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提着那桶死沉的洗衣液,从超市里出来,刚准备往酒店方向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尖利又熟悉的女声。
“盼弟!”
陶盼弟的脊背,瞬间一僵。
这个声音……
不会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脚下生风,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埋着头就往前冲。
“陶盼弟!你跑什么!”
另一道更苍老,更具穿透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完了。
她大姐和她妈!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跑那么快干嘛啊!”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大姐陶招弟那张刻薄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正大口喘着气。
“我跟妈特地来找你的,你跑什么!”
陶盼弟被迫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两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们……怎么来了?”
她妈周玉芬这时也追了上来,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个死丫头!看见我跟你姐还跑!翅膀硬了是不是?!”
陶盼弟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洗衣液,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还不多亏了张彩霞啊!”陶招弟一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她说最近总在这附近看见你,还说你进出这种高级地方,穿得也人模狗样的。”
“我们俩就从那条街一路找过来,没想到真给你碰上了!”
陶盼弟:“……”
她奶奶的张彩霞!
早知道就不出来买这桶破洗衣液了!
周玉芬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在她身上和身后的五星级酒店门脸上来回扫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和贪婪的光。
“盼弟啊,”她的语气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亲热无比,“你现在是在这里上班?哎哟,这地方可真气派!工资很高吧?”
陶盼弟心里警铃大作,含糊道:“就……就那样。”
“什么叫就那样啊!”周玉芬不满意了,“你弟弟最近谈了个对象,人家姑娘要二十万彩礼,还说要在县里买房。”
她话锋一转,理直气壮地伸出手。
“你现在出息了,在大城市挣大钱,先拿二十万出来,给你弟把婚事办了!”
“什么?!”
陶盼-弟以为自己听错了。
二十万?
她看着眼前母亲那张贪得无厌的脸,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竟气笑了。
“二十万?妈,你是在说笑吗?”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哪有二十万?”
她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一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