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皇上口谕——
年氏碎玉轩纵火一事,经人彻查,似另有隐情。
今特召六宫嫔妃齐聚景仁宫,重聆审讯之详情。”
......
永和宫两位主子接到这道口谕的时候,距离传出年氏触柱的消息,已经过去四天了。
夏冬春是高兴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再次见证了安陵容“起死回生”的惊天手段,年氏入伙有望了。
安陵容是轻松的,因为她知道年世兰没事了,已经从昏迷中苏醒。
肃喜已经吐口了,皇上已经散去了要杀年世兰的心。
至于能不能彻底“由亖转生”,安陵容反而没什么压力。
剩下的一切,都只能看年世兰自己的发挥了......
景仁宫。
这一次,皇上,皇后已经高坐主位,好似原本就在这儿等着大家一样。
安陵容带着夏冬春前来,在门口碰见了几乎前后脚到的甄嬛,沈眉庄一行人。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寒暄的意思,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便沉默地径直去到了大殿。
众人欲行礼问安,却被没什么耐心的皇上,直接挥手打断。
大家只得乖巧坐下,于这冷肃的气氛中,煎熬地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齐妃,懋嫔,欣贵人等人也纷纷到场。
除了常规缺席的端妃,便只剩定嫔没来。
皇上好似并不意外,直接略过,说起了开场白。
“今日召你们过来,想必你们听到了口谕,大致已经知晓是什么事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苏培盛,将人带进来。”
“嗻”,苏培盛躬身应下,行至大殿门边,朝外边招了招手。
不多久,两个小太监便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太监进来。
虽然脸上脏污狼狈,但大家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出来,这正是几天前也出现过在这里,指向年氏纵火的最大证人——肃喜。
然而皇上并没有直接发问,还是如之前一般沉着脸,拨弄着手上的手串,好似还在等什么人到来一般。
正当甄嬛等人心中泛起嘀咕的时候,外面传来沉闷而缓慢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渐近,大家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便看到一身素白,头上缠着白色棉布,面色也泛着惨白,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的年世兰,被颂芝搀扶着进来。
说是搀扶,其实更像是整个人都挂在颂芝身上一样。
颂芝支撑得很吃力,但却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年世兰环视了殿内一圈,很好地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只让人看见她此时的虚弱。
倒是视线滑到颂芝身上时,安陵容有注意到一点儿不同的情绪。
那种情绪名为感激和心疼。
行至肃喜身旁,年世兰眼中的情绪更是复杂了起来,连安陵容都一下子不好完全分辨。
她的眼神一触即分,作势便要跪下去。
“你都这样了,就坐着受审吧。”
皇上终是没见过年世兰这副样子,忍不住心疼。
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
苏培盛会意,连忙去旁边搬来一个绣凳。
年世兰也不似以往那般犟,柔弱地微微低了低头,领受了皇上的好意。
坐上绣凳,身子无力地靠在颂芝怀里。
这一幕,让不少嫔妃看了,都抿了抿嘴,神情颇为复杂。
说不好是不忍多一点,还是唏嘘多一点。
要知道,眼前这人,可是那个高傲骄纵,明艳夺目的华妃啊!
皇后悄悄瞥了一眼脸上根本遮掩不住心疼的皇上,眉心跳了跳。
可不等她说些什么,皇上就直接发话了。
“将你在慎刑司交代的事情,再说一遍吧。”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对肃喜说的。
肃喜果然也不似上次那样缄默不言,而是虚弱地作答起来。
“回皇上,奴,奴才是奉主子的命,去碎玉轩烧纸给,给年大将军。
主子听说,逝去之人若是有怨,便,便不得轮回。
主子觉得是莞嫔娘娘和她的父亲,害了年大将军。
可是皇上护着莞嫔娘娘,她没法报仇,便只能借碎玉轩的地方,烧些纸,带话给年大将军。
好瞒过大将军,消解大将军的怨,怨气。
碎玉轩看守很严,奴,奴才盯了许久,都没找到烧纸的机会。
直到七阿哥生辰宴那天。
奴才探听得知,皇上有,有恩准莞嫔娘娘和小阿哥使用太和殿偏殿。
奴才以为莞嫔娘娘她们不会回来。
哪知刚溜进来准备烧纸钱,就听到,听到莞嫔娘娘她们回来的动静。
情急之下,奴才便只能用先前随手拿的木棍将门给别住了。
因为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又想着莞嫔娘娘在附近,或许更有说服力。
所以奴才就趁势在门口烧起了纸钱,说完了主子交代奴才带给大将军的话。
让大将军安心去轮回转世。
哪知,突然刮起了风,把纸钱的火星给刮,刮跑了。
不知点燃了什么,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奴才害怕了,准备逃跑。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给抓住了。咳咳......”
这番说辞,听起来荒唐,但却又莫名契合年氏深爱皇上,不忍违逆皇上,与兄长感情极好的形象。
特别是苏培盛随后补充了那一番话之后。
“回皇上,现场确实如肃喜所言,只找到了别门的木棍。
肃喜身上也确实只有打火石和遗留在里衣缝隙的一张纸钱。
没有类似火油之类的其他助燃物。
奴才也找到了莞嫔娘娘说的那个和她相撞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也确实是新进宫来的,宴会那天正巧是第一天当差。
至于那损坏的备用衣服,也没能查到可疑之人。
一应经手的奴才们,也都确认没有问题。“
安陵容着重观察了甄嬛的反应。
所以她有观察到,说到备用衣服的时候,甄嬛的眼睛里飞速闪过一丝心虚。
安陵容心下了然。
可她没注意到的是,靠在颂芝怀里的年世兰,自从肃喜开始说话后,低垂的眼眸中,眸光就止不住的抖动。
被她暗暗捏紧的颂芝的衣角,方能证明她心中有多震惊。
“皇上,这奴才说的话有问题!
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他为什么之前不直接说出来为年氏脱罪,而要等到现在才说?!”
眼见着年世兰即将洗脱罪名,祺贵人跳出来提出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