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菜好了,可以吃饭了!”虎子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扬声道。
几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前,开始用晚食。
窗外天色尚未完全暗沉,蝉鸣声断断续续,更衬得空气凝滞闷热。
偶尔有一丝晚风掠过,却带不来多少凉意。
用着饭,额角、颈间仍止不住地淌汗。
赵母年纪大了,更是受不得热。
她慢吞吞地吃着饭,只觉得口中无味,忍不住抱怨道:“这京城哪哪都好,就是太热了,竟比陵州还热上几分。昨儿夜里睡到一半,生生被热醒了。”
一旁几人听了,也纷纷点头。
京城天气确实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赵攸一边拿着帕子擦颈侧的汗,一边接口:“是啊,今早我起来也是热得一身汗。”
不过她昨夜倒是一觉睡到天亮了,没被热醒,许是昨日收拾东西太累了的缘故。
赵惊弦早上起来时也觉得汗津津的,冲了个凉水澡才穿戴整齐出门。
此刻听着赵母说夜里热得无法安睡,他心下愧疚,让家人来了京城,却没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他低声说道:“京城的天是这样的,夏天比陵州热,冬日也比陵州冷。娘,是儿子不孝,让您受罪了。”
赵母连忙摆手,她本只是随口抱怨,并没真想责怪儿子。
“傻孩子,说什么受罪不受罪的!娘是跟着你来京城享福的,热一点没什么,过两日我便习惯了。”
赵惊弦沉默片刻,转头对虎子嘱咐道:“虎子,明日你路过药铺,买些砂仁、乌梅、甘草回来,熬些解暑的药饮,大家喝了好祛祛暑气。”
虎子正扒着饭,听到他的话,赶紧应了下来:“好!”
赵母又想起一事,搁下筷子说道:“今日我出门买菜,才发现京城的菜和肉都比陵州贵了不少。照这样花下去,一两银子可不够一个月用的。”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掌家的玉娘听的,意思便是要她再多拨些银钱。
赵惊弦知道这等家常开支玉娘自会处理得当,自己不便插话,只继续低头吃饭
玉娘正给团团夹菜,闻言,轻声道:“娘说得是。京城物价比陵州高些,我也正思量着。往后每个月便按二两银子给您做菜钱,若不够,您再随时跟我说。”
她心下有数,小鲤和团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渐长,加上虎子,先前那一两银子确实捉襟见肘。
赵惊弦点头称是:“这样安排甚好。”
赵母心里略一算计,也觉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说,重新拿起筷子。
天气实在闷热,玉娘、赵母、赵攸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饭便陆续停筷。
厨房灶上还烧着热水,玉娘起身去添了把柴火。
赵攸则手脚利落地将桌上的空碗收到木盆里,端到院中井边清洗,怕等会天黑了看不清。
小鲤和团团两个小家伙不怕热,吃得正香,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赵惊弦和虎子饭量大,见她们都吃好了,便将剩下的菜分着解决了,一点也不浪费。
没洗的碗也由他们清洗干净。
饭后,几人轮流提水沐浴。
其余人便搬了凳子坐在院中闲聊。
院子里偶尔有凉风拂过,比屋内舒爽些。
等所有人都沐浴完毕,赵惊弦便道:“不早了,都回屋歇着吧。”
大家也都困了,各自回屋。
赵惊弦与玉娘低声说了两句,玉娘先回了屋。
他一手牵一个孩子,送至赵攸房门前:“小攸,今晚劳你帮着看顾两个孩子。”
赵攸本就喜欢这一对侄子侄女,笑着应道:“哥你放心,我带他们睡,保准乖乖的。”
赵惊弦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声嘱咐:“要听姑姑的话。”
小鲤和团团都乖巧点头,一左一右拉着赵攸的手进了屋。
安置好两个孩子,赵惊弦回到房中,合上门。
玉娘已经褪去了外衣,只着一件轻薄的里衣,正侧身坐在床榻上拿着蒲扇轻摇。
烛光晕染在她细腻的颈间,衬得肌肤如玉,微微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在她身旁坐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蒲扇为她扇风,声音低沉:“娘子,脱了衣裳,让我瞧瞧。”
玉娘一怔,耳根悄然漫上绯红。
她抬起眼,只见赵惊弦眉目清朗、神色如常,并无半点狎昵之意。
“怎么了?”她忍着内心奇怪的想法问道。
赵惊弦见她脸颊泛红,顿时明白她心中所想,不由轻笑出声:“娘子想哪儿去了?我是担心你后背又被汗伤了。”
去年夏天一次亲昵时,他发觉她细腻如玉的后背上竟泛起一片绯红,像是初开的海棠,醒目得让他心头一紧。
他当时以为是磕碰伤了,玉娘却解释是天气太热流汗导致的,每年都这样,不必担心,等天凉自然就好了。
赵惊弦这才知道玉娘每年夏日都要遭这份罪。
玉娘肌肤生得细嫩,尤其怕热易红。
尽管她说无事,可他那晚却执意起身,执灯细看,又取来她常用的药膏,以指蘸取,一点点、一遍遍,为她轻柔推开。
那时的玉娘没有说出口的是,那药膏原是赵霁川为她寻来的。
之后她也一直托人买这同一种药膏。
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动作轻柔地一遍遍抚过她发烫的肌肤。
她彼时心中尚有芥蒂,对他每一次触碰都不自觉地绷紧身子。
可那轻柔细致的动作,却让她恍惚想起另一个人也曾这样待她。
此刻,听他直言要查看她后背,她才知是自己想偏,脸上更是烧得厉害:“真的无碍……与往年一样,不碍事的。”
赵惊弦却已俯身靠近,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里衣的系带,声音温和,可态度很是坚决:“让我亲眼看了,才放心。”
玉娘仍是推拒:“等熄了灯,我自个儿抹药便好。”
纵然二人也曾有点灯亲昵,但那皆因他的缠绵撩拨,使她意乱,忘了羞怯。
恍惚间见过他紧实的胸膛、深浓的目光,等她回神,早已被他牢牢拥住,再无退路。
可如今要她在烛火通明、神思清醒之下主动宽衣,她实在是难为情。
赵惊弦轻轻一笑,目光掠过她轻咬的唇、微颤的睫毛,低声道:“娘子既害羞,便让为夫代劳可好?”
玉娘伸手轻按住他的手腕:“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