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魔法部为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和卢娜安排的临时住所,位于魔法架构的巴黎“第七区”边缘,一栋看起来像是被遗忘的、歪斜着的阁楼,外面覆盖着茂密的、会随着心情变换颜色的魔法藤蔓。这里远离魔法部的核心区域,相对僻静,符合谢诺菲留斯喜欢研究和卢娜那与世无争的性子。
埃利奥特和芙蓉穿过一道隐藏在小咖啡馆后院的魔法门扉,沿着吱呀作响的螺旋楼梯向上,来到了洛夫古德家的临时门前。门板上钉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瓶塞和像是自己画的、色彩鲜艳的骚扰虻图案。
开门的是卢娜。她穿着一件印有夸张弯角鼾兽图案的睡袍式长袍,头发随意披散着,耳朵上戴着邓布利多留给她的那对妖精金属叶子耳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银光。她看到埃利奥特和芙蓉,银灰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并没有太多惊讶。
“埃利奥特,芙蓉。我感觉到有很多忙碌的泡泡虫绕着你们飞。”她飘忽地说,侧身让他们进来,“进来吧,爸爸正在尝试用洋葱汁给《唱唱反调》的新一期封面调色,味道有点冲。”
房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一些,但也拥挤得惊人。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物件、一摞摞泛黄的报纸和手稿、装着不明液体和生物的玻璃罐堆得到处都是。谢诺菲留斯正趴在一张巨大的、沾满颜料的桌子前,对着一个冒着紫色烟雾的坩埚念念有词,果然有一股浓郁的、辛辣的洋葱味弥漫在空气中。
“哦!斯卡曼德先生!德拉库尔小姐!”谢诺菲留斯抬起头,凸出的眼睛透过一副用绳子绑着的、镜片厚度惊人的眼镜看着他们,“欢迎!我正在尝试捕捉‘真相’的颜色,它应该是介于洋葱的紫色和……嗯……某种闪光甲虫的绿色之间……”
“你好,洛夫古德先生。”埃利奥特礼貌地点头,然后看向卢娜,“卢娜,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关于哈利他们。”
卢娜点了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她带着他们穿过一堆用蝴蝶翅膀装订的书,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这里铺着几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垫子,旁边的一个小炉子上,一个茶壶正呜呜地冒着热气,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薄荷和……肉桂?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林地苔藓的气味。
卢娜给他们倒了三杯那种奇特的茶。埃利奥特尝了一口,味道意外地清爽,似乎能抚平精神的疲惫。
“是骚扰虻讨厌的味道,”卢娜解释道,“但它们对清晰的思考有好处。”
芙蓉直接切入正题,将哈利来信的主要内容,尤其是关于魂器可能藏在古灵阁莱斯特兰奇金库的猜测,低声告诉了卢娜。她没有提及“魂器”这个词,但卢娜似乎听懂了。
“哦,”卢娜捧着茶杯,眼神空灵地望向空中某处,仿佛在观看一场只有她能看到的演出,“一个非常黑暗、非常吵闹的东西,被锁在了闪闪发光但冰冷的地方。很多贪婪的小精灵在看守着它,还有一条……嗯……脾气很坏的老龙?不,不止一条,是很多很多闪闪发光的东西在守护那个冰冷的地方。”
埃利奥特和芙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卢娜的描述虽然抽象,却惊人地契合古灵阁的现状——贪婪的妖精(小精灵),守卫宝藏的龙(虽然通常只有一条乌克兰铁肚皮负责最深层金库,但卢娜可能感知到的是泛指的保护机制),以及莱斯特兰奇金库的“冰冷”(黑暗物品的气息)。
“卢娜,哈利他们想进去,把那个‘吵闹的东西’拿出来。”埃利奥特认真地说,“但这非常危险,几乎不可能。我们在想,有没有什么……不那么常规的办法?或者,你能‘看’到什么可能帮助他们避开危险的东西吗?”
卢娜歪着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耳垂上的叶子耳饰。房间里只剩下谢诺菲留斯那边坩埚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和窗外魔法藤蔓轻微摩擦的沙沙声。
“古灵阁不喜欢被欺骗,”良久,卢娜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梦呓,“它的墙壁能看穿很多伪装,它的守卫只认契约和血脉。强行进去,会惊醒所有沉睡的‘规则’,就像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这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古灵阁的防御是魔法界最顶级的之一。
“但是,”卢娜话锋一转,银灰色的眼睛聚焦在埃利奥特脸上,“规则……有时候也会有缝隙。就像最坚固的冰面,也可能因为一颗温暖的水滴而出现裂痕。古灵阁相信它看到的东西,但如果……它看到的东西,本身就是‘真实’的一部分,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呢?”
“什么意思?”芙蓉追问。
“比如,”卢娜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看不见的圆圈,“一个思想泡泡。”
“思想泡泡?”
“嗯。”卢娜点头,“如果进去的人,不是去‘偷’,而是去‘取回’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或者,如果他们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古灵阁规则认可的‘别人’?不是用魔法欺骗墙壁,而是让墙壁自己‘相信’它想相信的?”
埃利奥特皱起眉头,努力理解着卢娜话语中那玄而又玄的逻辑。这听起来像是某种高级的混淆咒或者复方汤剂的应用,但古灵阁肯定有针对这些手段的防御。
“需要一把钥匙,”卢娜继续低语,眼神再次飘远,“一把不是金属的钥匙。一把……由记忆,或者……情感,或者……共同的‘认知’铸成的钥匙。莱斯特兰奇……他们家族有什么是别人很难模仿,但又是古灵阁认可的呢?”
就在埃利奥特和芙蓉苦苦思索卢娜这番谜语般的话时,谢诺菲留斯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喊:“成功了!我终于找到了!‘真相’的颜色!”
他举着一张刚刚从紫色烟雾中捞出来的、还在滴着粘稠颜料的羊皮纸跑了过来,差点撞翻卢娜的茶壶。羊皮纸上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化的色彩,确实有点像洋葱汁和甲虫绿的混合,但又似乎蕴含着更多难以名状的颜色。
“爸爸,小心点。”卢娜平静地说,扶稳了茶壶。
就在这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一只法国魔法部内部用于派发非紧急公告的银色纸鸟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精准地落在了芙蓉的手边,然后自动展开,变成了一张最新的《巴黎魔法镜报》(法国魔法部的官方喉舌之一)。
芙蓉本来没太在意,打算随手放到一边,但报纸头版的一张照片和标题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埃利奥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将报纸递了过去。
埃利奥特接过报纸,目光落在头版头条上。标题用法语和英语双语写着:
“霍格沃茨新纪元:西弗勒斯·斯内普出任校长,承诺恢复秩序与纯血荣耀”
标题下方,是一张斯内普的照片。他穿着黑色的校长长袍,站在霍格沃茨城堡大门前,脸色依旧是那副惯有的阴郁和冷漠,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残忍意味的得意。他的身边,站着穿着粉色洋装、假笑得令人作呕的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以及……几名埃利奥特认出来的、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斯莱特林学生家长。
一股冰冷刺骨的怒火,如同被压抑的火山,瞬间从埃利奥特心底喷发!他握着报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报纸边缘被捏得皱成一团。
斯内普!那个亲手用阿瓦达索命咒杀死邓布利多的人!那个背叛者!刽子手!他不仅逍遥法外,还登上了霍格沃茨校长的位置!他用那双沾满邓布利多鲜血的手,玷污了那座城堡,玷污了那个职位!
“他杀了邓布利多!”埃利奥特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周身不受控制地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气,连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他体内的库丘林战意和Gáe bolg魔杖的毁灭倾向被这股极致的愤怒引动,幽蓝色的厉火虚影在他眼眸深处一闪而逝。
芙蓉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股清凉平和的魔力传递过去:“埃利奥特!冷静!”
卢娜也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没有害怕,只有一种深切的理解。“愤怒的泡泡很大,”她轻声说,“它们会挡住你看清其他东西的路。”
埃利奥特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他闭上眼,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怒火。他知道卢娜是对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斯内普成为校长这个消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提醒着他邓布利多的牺牲和霍格沃茨正在遭受的亵渎。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商讨如何潜入古灵阁的计划被打断,斯内普的消息像一片沉重的阴云笼罩下来。谢诺菲留斯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讪讪地拿着他那张“真相之色”的羊皮纸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埃利奥特随身携带的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由小天狼星给他的、用于极端紧急情况的双面镜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并且剧烈震动起来!
埃利奥特心中一凛,立刻将其掏出。只见那小小的镜片上,没有浮现影像,只有一片混乱的、闪烁不定的红光,以及小天狼星那充满了惊恐、愤怒和绝望的、断断续续的嘶吼声,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穿透了强大的干扰传来:
“……埃利奥特!听得到吗?!完了!格里莫广场……被攻破了!是魔法部!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突破了赤胆忠心咒!直接冲了进去!哈利……罗恩……赫敏……他们还在里面!我们联系不上!下落不明!梅林啊……他们要是被抓到……”
通讯到这里,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杂音,戛然而止。双面镜碎片上的光芒彻底熄灭,恢复了冰冷。
埃利奥特僵在原地,手中的报纸飘落在地。刚刚因为斯内普而燃起的怒火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恐慌。
格里莫广场被攻破!哈利三人下落不明!
他们最坏的预想,竟然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第21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