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喧嚣在你耳中化作模糊的背景杂音,你的心神全然系于刚刚揭开的惊世线索之上。青霭府残魂……风语桫椤的白衣旧友……每一步都似踩在命运新绷紧的丝线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却也离那被重重迷雾包裹的“风”更近了一步。
老朝奉的摊位依旧缩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昏黄的灯笼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并未抬头,枯槁的手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算盘珠,仿佛你之前的离去与此刻的重返都在他预料之中。
你快步上前,尚未开口,他已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你脸上一扫,最终落定在你紧握的、藏着灵犀砂的手上。
“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看来,水下的‘那位’,给你指了条明路?还是……绝路?”
你心中一凛,深知这老鬼绝非寻常摊主。你直接将那半袋灵犀砂取出,置于他摊位的暗沉木板上,沉声道:“前辈既认得此物,可知‘青霭府’?”
老朝奉拨弄算盘的手指骤然停下。
空气中弥漫的鬼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他缓缓抬起头,这一次,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刺穿你的魂体。他盯着你,又像是透过你在看极其久远的过去。
“青霭府……”他咀嚼着这三个字,语气复杂难辨,竟与水师提及“故土”时有几分异曲同工的晦涩,“多少年没听人提起这名号了。崩解的古秘境,散落的残魂……呵呵,难怪,难怪你能引得水师动容,又能让那‘风’字成了忌讳。”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袋灵犀砂,仿佛触碰一段灼热的记忆。“灵犀砂,青霭府特产,能温养魂识,沟通草木之灵。也是……少数能感应到与府渊缘极深之物的媒介。比如,那株通天的‘风语桫椤’的残片,或者……曾与古木心神相连的某位故人遗留之物。”
你的心跳如擂鼓:“那位故人,可是常着白衣?”
老朝奉深深看了你一眼,默认了你的猜测。“想知道更多?光凭这点砂子,可不够。”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老朽这儿,恰好有一条线索。关于一处可能残留着青霭府旧物的‘沉淀之地’,就在这鬼市深处,寻常鬼魅绝不敢靠近。或许,那里有你寻找答案的下一块拼图。”
他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只不过,那地方近来有些‘闹腾’,有几个和你一样打听陈年旧事的不安分家伙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你敢去吗?”
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你瞬间清醒。这像是一个诱饵,一个直白却可能致命的陷阱。但“沉淀之地”、“青霭府旧物”这些词,对你而言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水师的警告在耳边嗡鸣,但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在哪里?”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
老朝奉咧开一个几乎看不到牙的笑容,递过来一枚冰冷刺骨的骨符,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地址。“拿着这个,去‘沉骸渊’入口。这符能让你进去……至于能不能出来,就看你的造化和‘故土’还愿不愿护佑你了。”
你接过骨符,触手冰寒刺骨,仿佛握住了一块永不融化的坚冰。你没有道谢,只是深深看了老朝奉一眼,转身毫不犹豫地扎进鬼市更深处阴暗扭曲的巷道。
依照骨符上弥漫的微弱阴气指引,你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周围的喧嚣逐渐被一种死寂取代。光线愈发暗淡,最后只剩下来自地底深处的、若有若无的幽绿色磷火摇曳。
最终,你停在一处向下的、巨大兽首石雕的狰狞巨口前。兽口深处是旋转向下的漆黑阶梯,浓郁得化不开的陈腐死气与怨念从中弥漫而出,几乎让人窒息。这里就是“沉骸渊”的入口。
手中骨符微微发烫。你深吸一口阴冷的空气,将周身魂力内敛到极致,迈步踏入兽口。
阶梯陡峭而漫长,仿佛直通地心。每一步落下,都回荡在死寂的空间里,放大了数倍。周围开始出现幻听,细微的哭泣、哀嚎、窃窃私语,搅动着你的神经。
你全神戒备,缓缓下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中漂浮着无数惨绿色的鬼火,映照出下方一片狼藉的景象——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废墟,断壁残垣,破碎的法器,甚至还有巨大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骸骨,半掩在灰烬与尘埃之中。这里仿佛是一处古战场的抛尸地,又像是一个巨大墓穴的底层。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疯狂的气息。
你小心翼翼地踏入废墟,试图感应老朝奉所说的“青霭府旧物”可能存在的方位。
突然——
周围漂浮的鬼火猛地剧烈摇曳起来!脚下的地面传来不祥的震动!
你脸色骤变,瞬间意识到不好!中计了!
根本没有什么青霭府旧物的线索!老朝奉,或者他背后的人,利用你对真相的渴望,将你引到了这处绝地!
轰隆隆隆!
地面猛然塌陷,一个巨大无比的古老阵法从废墟之下浮现出来,繁复血腥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瞬间将你笼罩其中!一股庞大无匹的吸力传来,疯狂撕扯着你的魂体,试图将你拉入阵法核心!
与此同时,四周的阴影里,浮现出数道强大的气息,冰冷的目光锁定了你,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杀机。
这是一个为你精心准备的杀局!目标就是你这“异常的残魂”!
魂体被阵法之力撕扯得剧痛,强大的压力几乎让你瞬间崩溃。你咬紧牙关,疯狂催动体内那属于青霭府的温润力量,试图抵抗这致命的吸力。
那本源力量在绝境中微微亮起朦胧清光,竟真的让你在阵法的撕扯中暂时稳住了身形!
暗处传来一声惊疑。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你感到怀中那半袋灵犀砂突然变得滚烫!它自发地嗡鸣起来,与你魂体的清光产生共鸣,甚至与脚下这血腥古老的阵法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却确实存在的对抗!
这阵法……似乎与青霭府的力量并非完全同源,甚至隐隐相克?
然而,未等你细想,暗处的袭击已至!数道凌厉无比的阴煞攻击撕裂空气,直扑你的要害!
前有绝阵吞噬,后有强敌环伺!
绝境之中,你瞳孔猛缩,所有的感知都被提升到极致。灵犀砂的异动、阵法的排斥、敌人的杀机……以及魂体深处那被彻底激发的、属于故乡的力量……
你必须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能弄清这一切背后的阴谋,才能找到那一抹青色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