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娱乐估值突破千亿人民币!”
当权威金融分析师公布这个数字时,整个娱乐圈彻底失声。
就在一年前,陈楚还是个被封杀、被看轻的“过气艺人”;
而此刻,他打造的“楚门”,从音乐创作到技术研发、从公益基金到文化输出…
几乎重构了整个文娱行业标准。
纳斯达克发出疯狂邀请函,国际风投提着钱箱堵门。
陈楚却对着镜头淡然一笑:
“艺术的价值不该是冰冷的数字。”
“啪嗒。”
一小片水渍在厚厚的驼色真丝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渍,随即被地毯贪婪吞噬,不留痕迹。真皮沙发宽大厚重,坐于其中的身影却几乎被其阴影淹没,手里握着的威士忌杯歪斜着,杯底仅存的冰块折射着顶灯冷硬的光。
王总——或者,严格来说,是“前星耀娱乐cEo王振林”——僵硬的指节捏着平板屏幕,指腹下的电子墨点如同凝固的血痂,密密麻麻组成一个足以抽空他所有氧气的句子:
【金融风暴眼·独家快讯】
权威机构‘海通巨擎’发布估值报告:楚门娱乐集团旗下涵盖艺人经纪、音乐版权库、楚门剧场院线(控股)、‘寻根’文化遗产基金、声场技术研发中心、楚门线上学院等六大核心板块。依据其不可替代性版权、全球票务统治力、技术专利壁垒及稳定公益现金流模型综合评估——
楚门娱乐集团估值正式突破:1,112亿人民币!
‘文娱航母’诞生!冲击全球娱乐集团top10序列在即。
那些字带着嗡鸣,一锤一锤砸在王振林的视网膜上。一千亿?他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一下,试图吞咽那点残酒,只尝到一种冰冷的辛辣,瞬间灼烧了喉咙,呛咳骤然爆发。胸口剧烈起伏,肺像是风箱破了个洞,呼哧作响。他把平板狠狠拍在光滑如镜的红木茶几上,金属机身与硬木撞击的闷响在空荡奢华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抬头,血丝密布的眼球死死盯住对面巨大落地电视墙的无声画面。屏幕分割成两个区域,左上角是财经频道演播室,衣冠楚楚的主持人正挥舞着手臂,亢奋地对着镜头讲解着什么,旁边列着一连串让他头晕目眩的柱状图和螺旋上升的箭头。右下角则是娱乐板块的重播画面,聚焦于陈楚那张脸——不再是十年前选秀舞台上青涩却带着点执拗的俊朗,而是被时间、经历和如今滔天权势共同淬炼出的沉静从容。他正站在一个灯光柔和的访谈现场,背景是流线型设计的巨大透明音乐工作室,价值百万的顶级录音设备如同沉默的守卫环绕着他。他微微侧耳,像是在倾听主持人的话,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平静得像湖面初结的薄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振林的声音像是砂纸在粗粝的墙面上摩擦,嘶哑、变形,“他拿什么算?就靠他那几个过气的版权?!他那什么破剧院?!”
旁边垂手肃立的助理是跟着他从星耀最后日子留下来的少数人之一,年轻的脸此刻绷得像一张白纸,嘴唇抿得发白。面对几乎失态咆哮的前老板,他努力维持着职业素养,声音却因紧绷而微微发飘:“王总,数据…有出处。分析师报告覆盖很全…包括楚门剧场的全年平均上座率全球第一,他们拥有的‘沉浸式声场3.0’专利被欧美六大院线高价购买许可,版权库核心资产是陈楚本人的数千首独家原创歌曲及后续独立音乐人产出,现金流主要来源是国内实体专辑销量、海外演唱会版权分成和联合国教科文联合基金的定向捐款…”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下去,“还有…楚门上季度的综合财报数据比…比他们公布在官网上的预测值,高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哗啦——!”
王振林再也控制不住胸腔里那只横冲直撞的野兽。手臂猛地挥出,不是打人,却是带倒了茶几上那只沉重的水晶烟灰缸。精美的雕花水晶砸在昂贵的地毯上,厚重的底座让它没有碎裂,只是翻滚了几下,撞在沙发脚边,滚了两圈便停下了,徒留里面的烟灰随着翻滚的势能扬洒开来,细微的粉尘在冷空调的送风里打着旋上升。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困死在牢笼里撞得头破血流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右下角那个平静到刺眼的身影。助理屏息凝神,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
电视右上角的数字频道显示:07:45。
华尔街的电子钟声,即将敲响。
几乎就在同时。
纽约,曼哈顿中城,纳斯达克交易大厅。
巨大的环形空间,密集的电子屏幕瀑布般从高耸的穹顶倾泻而下,不同色彩的冷光映照着下方步履匆匆、手持咖啡、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的交易员们。空气里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转的微弱嗡鸣、咖啡因过量的气味、以及永不褪色的、钱和数字高速碰撞带来的金属质感的喧嚣。这里永远沸腾,永不眠。
此刻,这片金钱与信息汹涌奔流的漩涡中心,却诡异地出现了那么几秒钟近乎凝滞的迟滞。
位于中心位置那个最为庞大、由无数小屏幕组成的超级巨屏,如同一个机械心脏猛然收紧了一瞬。
【重大突发:来自cN的音乐、科技、文娱综合集团‘chUmEN ENtERtAINmENt’(楚门娱乐集团)内部独立审计及‘海通巨擎’第三方报告确认:其企业整体估值突破——】
一行粗体英文、加大的华文“楚门LoGo”,以及那后面带着一串令人几乎想要仔细数一数零的数字组合,如一道血红色的惊雷,粗暴地撕开了原本流淌着各色涨跌曲线的数据瀑布流!那血红映照着下方无数张抬头仰望的、肤色各异的脸上,激起了千奇百怪的表情风暴——惊愕、难以置信、瞳孔骤缩、倒吸冷气…随后是瞬间炸开锅般交头接耳的声浪!
“holy Sh**! one hundred something billion? Rmb? 110+ bILLIoN!? From mUSIc?!”(“圣*!一百多亿?人民币?一千一百多亿?!靠音乐??”)一个秃顶、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白人交易员猛地推了推眼镜,差点戳到自己眼球,声音因为震惊拔高到破音。
旁边一个亚裔面孔的交易员动作更快,手指在面前几个键盘上舞成了残影,双眼急速扫过多个屏幕上瞬间弹出的关联信息窗口,语速快得能甩出音节:“confirmed! their core? copyrights owned by that single guy—chu chen! And tech patents! theatre chain dominates the Far East! they don’t go public but their private valuation just made the top 10 entertainment groups global by raw numbers alone, holy ...!”(“确认无误!他们的核心?是那个叫陈楚的家伙的个人版权库!还有那些技术专利!他们的院线在远东一骑绝尘!他们没上市但这个私人估值……已经纯粹靠数字就挤进全球娱乐集团前十了,圣*!”)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穿着阿玛尼细条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拉美裔主管脸色已经由震惊转变为铁青,对着耳麦压低声音急促咆哮:“……我知道他们没上市!我知道无法做空!见鬼!但他们有‘寻根’基金!那基金接受全球捐赠!有稳定现金流!他们有核心版权不可动摇!他们有技术专利全球授权!这***是下一个迪斯尼加环球音乐再加派拉蒙的模式!更可怕的是没有上市稀释的负担!听着!立刻!马上给我联系我们在香港的所有资源!我要亲自和那个陈楚谈!无论花多少钱!打通所有关节!不!不是入股,是必须争取到合作!独家资源供给!快!”
他的吼声引来几道幸灾乐祸又带着好奇的目光。周围是更大声、更嘈杂的议论,各种语速爆表的分析、猜测、惊叹混杂在尖锐的电话铃和不绝于耳的键盘敲击声中。
“……文化基金打包进估值?真该死……”
“……‘Immersion Sound Field’?那技术在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应用门票翻了三倍……”
“……亚洲那个被遗忘的实体唱片市场?他们垄断了华语区百分八十的实体销量……”
“……疯子!纯粹的疯子构筑的帝国……”
“billion(亿)!”这个词在各式各样或惊叹或咒骂的语气词中反复炸响,像投入湖面的巨石,溅起持续扩大的、无法平息的震惊涟漪。血红的大字如同烙印,灼烧在纳斯达克的巨屏之上,也灼烧在每个目睹这风暴的金融精英的视网膜深处。
价值千亿的楚门娱乐集团,一个扎根于东方文化的庞然大物,以其令人瞠目的估值,以一种最突兀、最直接也最震撼的方式,向整个资本世界的中心宣告了它的崛起与不可撼动。
大洋彼岸汹涌的资本震动似乎被厚厚的防弹玻璃挡在外面。
京城,楚门音乐艺术馆顶层,行政会议室。
晨曦还未完全驱散薄雾,巨大的落地窗将初醒的城市轮廓框成了一幅灰蓝色的画卷,远处地标性的“银河传媒大厦”楼顶巨大LoGo都显得模糊不清。会议室内纤尘不染,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以及……轻微的震动。
嗡…嗡…嗡…
桌上的工作手机已经静音,但高频的震动让它在光洁的黑檀木会议桌面微微移位,屏幕上无声地疯狂跳跃着号码——有区号为010(北京)、0201(纽约)、852(香港)、甚至还有81(东京)的数字组合不断刷新。同一个号码甚至会在几秒内再次弹出。
陈楚穿着最简单的亚麻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低调复古的钛合金腕表。他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主位,却微微侧身,目光专注地落在面前一个巨大的曲面屏上。屏幕上是复杂的建筑三维渲染模型——一座融合了传统榫卯结构与现代流线美学的巨大场馆,依山而建,气势磅礴,模型顶端清晰的标识闪烁着:“楚门·根脉”文化遗产中心(全球总部)。
负责基建规划和成本核算的总监正用激光笔在模型的关键节点上滑动,讲解着基础承重结构优化后的工程进度以及预算控制的最新方案。他的专业、沉稳甚至带点激情的汇报,在室内那一片沉闷的嗡嗡手机震动背景下,显得有些魔幻。
“……第三标段土方提前十五天完成,钢构部分已进场,整体预计可提前六十四天完成主体封顶。成本控制方面,通过引入西北联合大学的传统榫卯团队替代部分特种构件,节省约九千万……”
嗡…嗡…嗡…
新的震动加入桌面交响乐,一个贴着“华尔街狼”标签的手机顽强地在会议桌尾端弹跳了一下。
陈楚端起手边骨瓷杯抿了口温热的清茶,视线从屏幕上那座正缓缓旋转的“文化之山”模型上抬起,落在了身旁。坐在他左手边首位的赵成,楚门娱乐的执行总裁,同样穿着质地考究但颜色沉稳的西装,气质温和儒雅,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一下,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些此起彼伏无声颤抖着的金属方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赵成不动声色地轻咳了一声,将声音精准地控制在既能让专注的基建总监听见,又恰好打断那略显紧张节奏的范围内:“进度非常喜人,成本控制更是出色。李总监团队功不可没。不过,‘根脉’中心不仅是建筑,更是未来文化对话的载体。赵博士,”他看向一位正在认真做着笔记的中年研究员,“与那几家海外顶尖展陈设计机构的沟通方案,尤其是关于‘羌笛谣’区域沉浸式展演的初步融合构想,今天能过一下初步方向吗?”
“当然,赵总。”那位被称为赵博士的研究员立刻抬起头,拿起手边的平板准备展示文件。
嗡——!
又一部手机发出了被压抑到极限的颤动声,屏幕上显示出号码归属地:tokyo(东京)。
这次陈楚放下了茶杯,温润的骨瓷杯底落在托盘上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叮”声。会议室内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桌面上那些还在执着跳动着电话图案的手机,神情没有任何不耐,仿佛那些来自全球金融和娱乐权力中心的疯狂呼叫,只是窗棂上偶尔划过的几只无名飞鸟留下的投影。
“不用理会这些。”陈楚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缓,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将赵成和赵博士之间刚刚开始的对话瞬间压下,也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视线重新落回那座宏伟的“根脉中心”模型上,“建筑的骨骼有了血肉,但决定它灵魂和重量的,永远是根植于文化血脉的内容。”他的指尖在桌面屏幕上虚点了一下,那个巨大的建筑模型在柔和的光芒流转中逐渐变得透明,露出了内部精心设计的空间逻辑和无数光影流淌的文化符号长廊,“数字只是虚幻的泡沫,文化的根脉与价值,从来无法计价。”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穿梭于虚拟空间的光点流线,那是设计中的观众互动信息流,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却如晨曦穿透薄云般真切的微芒。“继续,赵博士。”
赵成看向陈楚沉静的侧脸,眼中的那丝被扰的不悦瞬间消弭,化为更深沉的专注与敬佩。赵博士精神一振,立刻接上:“是,陈总。我们与丹麦‘光线传奇’、德国‘空间叙事’初步接触,核心是围绕《羌笛谣》这首‘活态非遗’代表作的三维解构式展陈……”他的声音重新充满了专业的热情。
会议室内,围绕着那个承载着中华文化野心和未来想象的庞大虚拟模型,讨论再次热烈起来。至于那些被遗落在高级会议桌面上、仍在不断努力震动着试图传递全球资本最高层意志的手机们,此刻显得如此多余而轻佻,如同昂贵地毯上的几粒灰尘。
正午阳光灼热。
沪市金融区,楚门娱乐核心办公区大厦楼下,摩天楼群的阴影交错切割着繁华地面。
记者小夏感觉自己快要被四面八方汹涌的声浪挤成一块三明治。他紧抱着怀里价值不菲的摄像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粘腻地贴在薄薄的采访马甲上。举着各式采访话筒的手臂和挂着不同媒体标志的吊牌在他眼前疯狂晃动,空气里充斥着急促的呼吸声、同行焦急的喊话、保安维持秩序的大嗓门,以及远处街头各种交通工具交汇成的巨大声浪背景。每一个声源都在试图盖过对方,撞击着耳膜,嗡嗡作响。
“来了没有?!”
“不是十一点半吗?这都十一点三十五了!确定是这边!”
“小夏!挤前面点!前面点!拍个清楚的陈楚下车镜头!车标!车标要拍上!”
“安保!安保让让!我们是东方财经频道的!我们有预约!……”
就在这时,远处路口的车流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扰动。人群的喧嚣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无数的镜头“唰”地一声,如同训练有素的枪口,齐刷刷地朝着一个方向猛然调转聚焦!伴随着轮胎轻微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流线感极强、通体哑光黑、几乎看不到任何品牌标志的车子如一道幽深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至大厦的专用通道闸门前。厚重的不锈钢闸门无声而迅速地升起。车子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平稳地驶入门内。车窗是深度隐私膜,隔绝了外面所有探头探脑的目光和疯狂闪烁的闪光灯。
“陈楚的车!进去了!”
“拍到了吗?拍到车牌没?”
“太快了!根本没看清!”
“肯定是防弹的定制款!大佬标配!”
记者群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和懊恼的叫声。小夏也拼命往前挤,但前面是铜墙铁壁般的人墙。他刚把镜头从人群缝隙中对准那缓缓合上、再次隔绝两个世界的闸门,肩膀就被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撞了一下。一个梳着油亮背头、腋下夹着个鳄鱼皮手包、满面油汗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挤到了他身侧,正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嘴里唾沫横飞,夹带着浓重的粤语腔高声叫嚷着:
“陈生!陈楚生啊!俾个机会!我系金狮基金嘅林永昌啊!倾一倾啦!就十分钟!千亿估值嘅公司管理咨询我哋好专业嘎!我哋大中华区总裁要我务必……哎哟!”
他的喊叫被粗暴地截断。挡在他面前的壮硕保安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只是手臂肌肉绷紧,像捏小鸡一样轻易攥住了这个“金狮基金”高级经理林永昌那价值不菲西装的前襟,几乎将他原地提起几厘米。
“放手!你知唔知我系边个?!我代表金狮……”林永昌又惊又怒,挥舞着手臂徒劳挣扎,鳄鱼皮手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里是楚门集团私人通道,请您退后。”保安的声音冰冷低沉,像机器一样重复着标准指令,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手里提着的不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金融精英,而是一件待处理的违章物品。他手腕一沉,力量感十足地将林永昌“放”回了人群边缘,那动作算不上粗暴,但绝对能让林永昌瞬间失去所有前冲的势头,脸皮涨得如同猪肝,在众人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下狼狈不堪。
小夏的镜头恰好捕捉到林永昌被“放”回原地、踉跄了一下、羞恼窘迫到几乎要钻地缝的那一瞬间,以及地上那个孤零零的鳄鱼皮手包。周围记者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嗤笑。有人低声议论:
“金狮?听说前两天就想用高出市场价格百分之二十入股楚门的院线,被赵成一句话怼回去了。”
“百分之二十?千亿集团眼里看得上这点‘溢价’?”
“没看早上新闻?纳斯达克都疯了,陈楚眼皮都没抬。”
“求着上门送钱都摸不到门,这下脸丢大了……”
与此同时,保安组成的防线像一堵墙,冷酷地将所有狂热的金融掮客、急切求购的热钱代表、试图建立关系的各大投行精英,都坚定地隔绝在楚门的那座象征财富帝国入口的闸门之外。
小夏收回镜头,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他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光辉的楚门大厦。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感扑面而来。那不是奢华,也不是拒人千里的倨傲,而是一种仿佛立足于截然不同高度的、俯视一切的沉静。这沉静本身,就是对楼下这片为追逐资本而扭曲的世界,最有力的回应。
电梯以极快的速度无声上行。超导材料内胆与轨道的完美契合,使这近乎失重的静谧感,更凸显了金属轿厢内空间的狭小,甚至那微小的心跳都成了背景板上的鼓点。
陈楚靠在光洁冰冷的轿厢壁上,从深灰西裤口袋里摸出私人手机。屏幕亮起,提示栏已被未读信息挤满——大多数来自同一个署名:李怀远。
信息条目标题刺眼且急切:
【陈总!国际风投KhL最新报价,200亿美金整体收购方案!】
【摩根大通亚洲区总裁约您今晚巴黎餐厅,愿提供最高等级融资杠杆支持!】
【高盛希望独家代理楚门纳斯达克Ipo计划!附初步承销估值报告!(附件:chumen_Ipo_Goldman_proposal.pdf)】
【纳斯达克管理层电话:敲钟仪式细节已为您预留特别时段!】
【陈总!陈总您在吗?收购报价是否考虑?…】
指尖向上滑动,略过一条条越来越焦灼的催促,最终停留在电梯抵达顶楼前几秒,李怀远发来的最新一条信息上。内容是简短的,却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又透点小得意的口吻:
【老板,楼下挤满了人,老林被保安拎回去了,哈哈哈…这群人都疯了。】
陈楚的目光在那行字上顿了一秒。电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传来抵达顶楼的提示音。
他没有回复任何信息。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顶层的空间豁然开朗,柔和的天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穹顶洒满整个铺着原木地板的大平台,空气里弥漫着新煮咖啡和纸张淡淡的油墨气息,沉静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平台的另一端,连接着他巨大的专属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个年轻的、穿着简单蓝色工装的技术员正背对着他,紧张地弯腰调试着办公室内侧墙壁上那块最新安装的全息投影设备。调试用的图像恰好是一片广袤、宁静、在秋阳下泛着醉人金黄的梯田。稻浪随风轻摆,仿佛能闻到泥土和稻谷的清香。那是前几日他出席楚门公益基金会启动“寻根计划·非遗生态保护”项目时,技术团队拍摄的画面素材。
陈楚的脚步极轻,踏在木质平台上几乎没有声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片被初生全息技术渲染出的、尚带点光晕、却已经拥有惊人生命力景象的金色田野,眼中没有一丝为门外资本风暴掀起波澜的痕迹,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宁和。
夕阳如同熔化的赤金,在天边蔓延,沉甸甸地压在西山轮廓上。空气里飘荡着草木燃烧般的晚霞气息。
楚门娱乐艺术馆前那个由巨大喷泉广场改造而成的下沉式剧场外,此刻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心跳加速,热血上涌。剧场本身的设计如同一朵缓缓绽开的巨大莲花,花瓣状的混凝土结构层层舒展,包裹着中心的巨大舞台区域。而这朵钢铁混凝土的巨莲之外,是被高度智能化、无形却坚固的隔离带分割出来的外围区域,此刻已是人潮汹涌的汪洋大海!
从高处俯瞰下去,巨莲之外,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望不到边际。目之所及,全是人!不同年龄、不同衣着、但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狂热表情的人!他们手中紧握着浅黄色的电子票凭证,或者摇晃着印有陈楚侧影或楚门LoGo的应援旗帜。无数自发亮起的手机屏幕连成一片星星点点的光海,在即将降临的夜幕里涌动着。
巨大的全息光幕悬浮在广场中心半空,循环播放着陈楚过往演唱会的震撼片段——《孤勇者》撕裂黑暗的呐喊、《天地无疆》电影oSt在荒漠上激荡的回响、《羌笛谣》古老羌笛与现代电子乐的神妙融合……每一个画面出现,都引发人海中一阵滚雷般的巨大欢呼!
“楚门!楚门!!!”
“陈楚!陈楚!!!”
“楚门!”
呼声整齐划一,带着某种宗教般的虔诚和爆炸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海浪,一遍遍拍打着艺术馆建筑坚固的钢骨结构,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陈楚站在后台通往剧场的通道口,隔着厚厚的隔音幕帘,外面那汇聚了数万人生命力的声浪清晰无比地穿透进来,仿佛带着呼吸的热度。他身后站着的赵成,尽管跟随陈楚已久,早已见惯大场面,此刻依旧被这纯粹的、源自文化与崇拜的庞大声势震撼得微微失神。
“每次感受这种场面,”赵成的声音在巨大的声浪穿透中显得有些微不可察的飘忽,“都让我觉得,楼下那些所谓的‘金融精英’,为几个数字、几份报价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多么……”他一时找不到最贴切的词语。
陈楚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深色的幕帘,落在那外面汹涌的光与人海的洪流之上。外面震耳欲聋的声浪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巨幕上恰好切换到《根脉》专辑的巡演画面——他在故宫门前的万人合唱。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后台通道口准备引导他上场的工作人员几乎以为他不会回应时,那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了。
“他们是另一种浮躁。”陈楚淡淡地说,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在赵成耳边清晰无比。他没有再看赵成,视线依旧落在那无形的远方浪潮之上,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甚至带着点悲悯的弧度,“而我们,” 他微微一顿,说出的话语却带着千钧之力,仿佛敲在时代沉寂的鼓点上,“在书写历史。”
说完,不再有丝毫停顿,他一步踏出,修长的手掌推开那道厚重的、隔绝着两种不同“价值”世界的黑色隔音幕帘。
“——轰!”
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股混合着数万人狂热期待、炽热欢呼和剧烈心跳的巨大声浪洪流,瞬间将他整个吞噬!
舞台上方,无数顶级的镭射灯光阵列猛地亮起,爆发出穿透夜空的炫目光柱!如同天神降下的审判,亦如时代加冕的华光,瞬间聚焦于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