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胜诉的香槟在楚门艺术中心顶层尚未饮尽,窗外的北京城华灯初上,玻璃幕墙倒映着庆功宴上晃动的金色酒液。陈楚倚在落地窗前,手中酒杯里的气泡沿着杯壁螺旋上升,如同环亚科技败诉后资本市场的恐慌曲线。孟岚疾步穿过人群,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亮她紧绷的下颌线:“王振东在押送途中自杀了。”
话音未落,法务总监江临突然撞开宴会厅侧门,手中平板因激动微微发颤:“格莱美提名名单——刚刚公布!”他声音劈出锐利的裂痕,“《horizon》同时入围年度歌曲和最佳编曲!”
死寂瞬间吞噬所有碰杯声。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在陈楚瞳孔里炸成星屑,十年前在地下室用三百块二手键盘写《雪落的声音》的寒夜,与此刻华尔街日报头版跳动的“chU”字符重叠。孟岚最先回神,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实时数据:“提名公布90秒,海外音乐平台华语歌曲搜索量暴涨470%。”
纽约曼哈顿的凌晨,《音乐周刊》主编办公室烟雾弥漫。乐评人乔纳森将提名名单摔在胡桃木办公桌上:“让一支中文歌进年度歌曲?评审团被东方巫术洗脑了吗?”他抓起钢笔狠狠划掉陈楚的名字,墨水在纸张上晕开如血渍,“通知所有合作媒体,重点推威尔逊那首《自由河》!”
太平洋彼岸,陈楚正站在楚门声学实验室中央。他面前悬浮着《horizon》的全息音轨频谱图,青蓝色的声波如敦煌飞天般盘旋缠绕。“这里,箜篌泛音要再调高2赫兹。”他指尖轻点,一段波纹应声抬升,“西方听众的听觉习惯对9000赫兹以上频段更敏感。”
调音师突然切断操作台电源:“陈总,原始音源泄露了!”屏幕上弹出匿名论坛链接,《horizon》未混音版正在黑市流通。陈楚目光扫过文件属性栏——精准标注着“环亚科技内部编号”,王振东临死前埋下的最后一颗炸弹。
“启动‘海市蜃楼’。”陈楚声音冷彻。实验室穹顶降下十六面环形屏,伪造的《horizon》2.0版本音轨瀑布般倾泻。三小时后,当乔纳森兴奋地将“泄露版”发给各大乐评群时,病毒程序已顺着Ip地址爬进他的电脑,将他收受天娱娱乐转账的记录直播到格莱美官网首页。
洛杉矶斯台普斯中心外,红毯在镁光灯下熔化成金色河流。陈楚踏上红毯的瞬间,数十家外媒镜头齐刷刷转向别处——乔纳森授意的联合抵制正在上演。福克斯记者将话筒捅到陈楚胸前:“有人认为您的提名是政治正确的结果?”
红毯尽头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陈楚循声望去,乔纳森正对着cNN镜头冷笑:“东方音乐缺乏原创性,不过是……”话音未落,陈楚已扯过主持人手中的无线麦。没有伴奏,没有预兆,一段清越的吟唱劈开喧嚣。他喉结震动带出三个八度的跃迁,模拟编钟的嗡鸣在齿间震颤,最后化作箜篌般的滑音——这正是《horizon》被诟病“无法清唱”的华彩段落!
红毯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快门声都停滞了。陈楚将喘息压进话筒,目光如手术刀划开乔纳森苍白的脸:“1904年,敦煌藏经洞流失的《唐乐谱》记载过这种唱法。”他指尖轻点太阳穴,“感谢环亚科技,他们窃取的资料里漏了这页。”
直播收视率在此刻飙出惊世骇俗的峰值。转播车内,导播疯喊:“镜头推进!我要他瞳孔里的反光!”陈楚眼中,斯台普斯中心的玻璃幕墙正映出乔纳森落荒而逃的背影,像被烫伤的影子蜷缩在西方古典乐的圣殿外。
颁奖礼开场前三小时,陈楚在休息室擦拭箜篌琴弦。孟岚撞门而入:“星耀残余股东买通搬运工,在您演出服内衬缝了针孔摄像头!”她展开密封袋,微型镜头闪着寒光,“他们计划拍您换衣画面,配合通稿说您贿赂评委……”
更衣室镜子里,陈楚忽然扯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十年前在烧烤店被炭火烫伤的疤痕狰狞如碑。“让他们拍。”他将演出服甩上肩头,伤疤在丝绸下起伏如山脉,“拍清楚这道让资本烫伤的烙印。”
舞台灯光骤然亮起时,陈楚指尖抚过箜篌二十三弦。第一个音符迸射的刹那,穹顶全息投影炸开敦煌藻井,285窟的伎乐天踏光而来。当箜篌与电子合成器音轨对撞出火星,评委席上白发苍苍的塞西尔女士突然泪流满面——三十年前她在莫高窟丢失的采风笔记里,正夹着这种已绝传的定弦谱!
颁奖嘉宾拆开信封的瞬间,全球直播信号突然中断。黑暗中只听见信封撕裂的脆响,和一声清晰的中文:“《horizon》——”灯光排山倒海亮起,陈楚没有看奖杯,视线穿透炫目追光,锁定在贵宾席疯狂点击手机的星耀前董事。大屏幕恰在此时切入分会场画面:北京警方破门而入,冻结星耀最后资产的封条在镜头前猎猎飞扬。
“这不是胜利。”陈楚将留声机奖杯倒置,底座露出激光蚀刻的敦煌飞天图腾,“是告诉所有被偷走的文明——”他猛地翻转奖杯,飞天在聚光灯下展开金翅,“我们找回自己的声音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陈楚弯腰拾起被踩碎的针孔摄像头。金属碎片割破指腹,血珠渗进刻有“星耀制造”的芯片。血腥气混着斯台普斯中心的香氛,发酵成某种铁锈味的预言。
后台通道的阴影里,格莱美主席拦住他的去路。“奥斯卡组委会刚来电话。”老人将镀金请柬按在陈楚染血的掌心,“明年三月,他们需要你在杜比剧院点燃东方之火。”
请柬烫金封面映着陈楚的侧影,血迹在奥斯卡小金人浮雕上蔓开如红绸。通道尽头应急灯突然闪烁,照亮墙上海报——李威穿着囚服在押解车上狞笑的脸正被晚风吹得哗啦作响。陈楚抹过请柬上的血,在提名名单背面划下鲜红的十字坐标。
那是敦煌石窟的卫星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