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骨笛上的血水,陈楚指尖残留的泥浆在《天赐的声音》赛制手册上洇开墨团。
总导演洪韬发来的加密文件在平板电脑上闪烁红光——资本已篡改本轮规则:48小时改编传统民谣《老巷》,强制加入电音元素。
“音不准,毋宁死。”陈楚将沾满泥水的赛制手册拍在调音台上时,烧烤少年阿哲正将焦黑的木炭堆成小山——那堆昨夜观众席捡来的“星河燃料”,此刻成了刺向虚假音墙的第一柄匕首。
骨笛的寒意还烙在后腰,陈楚脖颈上未愈的伤口在雨后的闷湿中隐隐作痛。导播车里,洪韬枯瘦的手指敲击键盘,监控屏弹出猩红警报:【《老巷》原声母带遭恶意清洗】。老人冷笑从齿缝挤出:“徐昌隆学精了,这次直接毁源文件。”
“楚哥!星耀买通乐评人发难了!”李燃踹开车门,平板屏幕上#陈楚江郎才尽##传统民谣已死#等词条正疯狂屠榜。前公司豢养的乐评大V倾巢而出:“过气咖只会贩卖情怀!”“《破晓》技术流已是回光返照!”更阴毒的是某音乐平台突然上线“AI续写《老巷》”功能,算法生成的拼接版电音民谣瞬间冲上热播榜。
秦老的沙哑嗓音从骨笛微型通讯器传来:“阿哲家烧烤摊被工商查封了,理由是‘非法使用非遗炭烤技艺’。”几乎同时,节目总策划赵总撑着黑伞现身,金丝镜片后的目光像淬毒的针:“陈老师,这轮改编必须加入电音元素,这是赞助商的硬性要求。”伞沿雨水滴在他递来的新赛程表上,“楚门战队”旁被标注了刺眼的红字:淘汰候补。
陈楚突然抓起消防斧劈向调音台!金属碎屑混着雨水飞溅,他蘸着泥浆在裂开的台面写:
「开火。
《老巷》炭烤,民魂镇场。」
洪韬瞳孔骤缩——用烧烤炭做声效?这简直是向资本宣战的烽火!陈楚却将斧柄塞进他手中:“观众席第二排,穿灰西装的胖子带了音频干扰器。”力道震得洪韬虎口发麻,那眼神淬着火:断头台已架好,那就把刑场唱成燎原的祭坛!
暴雨更疾。陈楚推开楚门音乐锈蚀的铁门,焦糊味混着木炭气息扑面而来。阿哲蹲在院子中央,正将昨夜从观众席捡来的应援棒拆解重组。少年举起一支改装麦克风,炭黑色的网罩上焊接着烧烤签:“用这个收音,炭火噼啪声能盖过电音干扰。”
角落里,赵乾正用报废汽车排气管焊接成巨型埙,周子深独臂调试着从垃圾场捡回的混音台。陈楚将篡改的赛程表摔在铁砧上:“新规则:用炭火声波重构《老巷》。”
“疯了?”李燃抓起铁砧旁的湿毛巾砸向调音台火花,“现在全城监听我们!”
“所以要烧穿他们的耳朵。”陈楚拧开生锈的水阀,浑浊水流冲过结痂的脖颈,“洪韬会在总控室切备用线路,一旦发现电音强制混入——”他猛地关阀,水流骤停的真空里,骨节捏得爆响,“直接切炭火干声轨。”
秦老将檀木盒推过铁砧。盒内红绸衬着一卷老式开盘带,标签手写着“1953年·古城声纹”。“声带若崩,以此代喉。”老人指尖点向磁带,“里面录着未被改造的《老巷》童谣。”
惊雷炸亮废墟。陈楚将开盘带揣进内袋,金属盒的棱角抵住胸膛——这是刺向虚假音墙的第二柄匕首。
录制现场。苏瑄战队的《老巷》改编版率先登场。全息投影将古城巷道扭曲成赛博空间,修音后的电音旋律甜腻如工业糖精。投票屏数值飙升间,陈楚突然拍下评委席声纹分析键——巨屏瞬间分裂:左侧直播混音波形规整如电路板,右侧却空白死寂!
“干声音轨丢失!”导播间惊呼炸开。赵总在耳机里狞笑:“陈老师,只剩修音电音版了哦?”
陈楚抓起阿哲特制的炭烤麦克风,嘶哑音波刺穿真空:
青石板…缝里…钻新草…
第一声劈岔,粗粝声波震得观众捂耳。可当陈楚喉结滚动带出炭火噼啪声时,原始音效迸发出摧枯拉朽的生命力。投票屏上苏瑄数值暴跌!导播间警报大作,修音软件数据流开始紊乱——炭火声波正在撕裂AI算法!
“不服?”陈楚将炭烤麦克风砸向舞台地屏,“关掉修音伴奏,清唱第三段。”
苏瑄嘴唇哆嗦发不出声。陈楚猛然将骨笛插入炭烤麦克风接口!笛孔震荡引爆声卡过载,电流杂音中他染血的清唱炸裂穹顶:
旧门环…叩响…归家谣…
骨笛与炭火共振的声波如野火席卷,巨屏所有声纹图谱疯狂扭曲,最终幻化成古城炊烟的形态——缭乱不羁却蓬勃如生命!赵总在后台暴吼:“切断他声卡!”技术人员扑向总控台,洪韬枯手突然按下红色密钥——所有直播信号瞬间切换成后台监控画面:苏瑄正哭着撕毁赞助合约,阴影处站着面无人色的资本代表!
更衣室通道。陈楚吐出嘴里的血沫,染红“楚门音乐”的锈蚀门牌。秦老引着穿靛蓝染布衣的老者走近:“这位是古城民谣最后的传人,林三爷。”老者颤巍巍清唱起未被篡改的《老巷》,沙哑嗓音像裹着岁月包浆的青铜钟。陈楚将骨笛抛给阿哲:“收好炭火——明天去林爷院子录音!”
手机亮起新热搜:#陈楚点燃声波革命##天赐炭火音效#。雨幕中,那片曾为陈楚亮起的手机星河,突然在录制大楼外重新燃起。上万支手机电筒穿透雨帘,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有人用扩音器呐喊:“楚门!开灶!”声浪震得玻璃嗡嗡震颤。
陈楚将骨笛举向镜头,笛孔滴落混血的雨水:
“灶火已燃——”
“诸位,听民魂破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