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森林》的硝烟还在热搜上灼烧,节目组的三公主题“江湖”已如铁幕般压下。陈楚捏着烫金任务卡,指尖下“侠骨柔情”四个字像四把冷刃,刺破排练室浑浊的空气。阿K正用冰袋压着膝盖,绷带边缘渗出的暗红已凝固成铁锈色;老炮叼着没点燃的烟,布满茧子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贝斯琴颈的裂痕;小宇缩在角落刷手机,屏幕上#反陈联盟密谋三公狙击#的词条像毒蛇般盘踞热搜第七。
“江湖?”老炮嗤笑一声,烟灰簌簌落下,“资本圈地,抱团取暖,可不就是现代江湖?”
“那就给他们演一出真江湖。”陈楚将任务卡拍在控制台,震得破音箱嗡嗡作响。他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墨迹淋漓的《刃·江湖》曲谱下,是狂草写就的舞台构思:水墨山河为幕,冷兵器寒光作骨,弦乐如风穿林,鼓点似马蹄裂石。舞台中央,赫然画着四柄断刃——残剑、裂刀、崩斧、锈钩,相互交叠成一座锋利的祭坛。
阿K盯着那柄象征自己的“崩斧”,咧嘴一笑:“瘸腿斧头也能劈山?”
“劈不开山,”陈楚抬眼,目光扫过他渗血的膝盖,“就劈开他们的天灵盖。”
排练室化身铸剑炉。
《刃·江湖》前奏的古筝采样如寒泉出涧,阿K拖着伤腿旋身劈斩,动作却滞涩如生锈齿轮。陈楚猛地按下暂停键,刺耳的蜂鸣撕裂空气:“停!斧势不是跳舞,是战场搏命!你的膝盖是盾,不是借口!”他抄起墙角训练用的木棍,在阿K膝弯处狠狠一顶!
剧痛让阿K眼前一黑,身体本能前倾,手中虚握的“斧势”却因失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悍力道,如同濒死反扑的困兽!木棍应声断裂,碎屑飞溅。
“就是这个力道!”陈楚扔掉断棍,声音淬火般冷硬,“痛是斧刃开锋的磨石。再来!”
另一边,小宇的“钩锁吟唱”陷入瓶颈。他试图用空灵嗓音演绎暗器破风的诡谲,声线却纯净得格格不入。“钩是暗影里的毒牙,”陈楚拎起半瓶冰水,毫不犹豫从他头顶浇下,“不是庙堂上的风铃!”刺骨寒意激得小宇浑身剧颤,喉间迸出一声带着血腥味的嘶鸣,像被逼入绝境的夜枭。
最激烈的冲突在老炮身上炸开。他抗拒《刃·江湖》高潮处的“裂刀泣血”——一段需要贝斯模拟刀鸣的solo。“老子这双手只会砸铁,不会哭丧!”老炮梗着脖子,花白胡子气得直抖。陈楚一言不发,猛地拧大贝斯音箱失真度。刺耳的啸叫中,他抄起阿K的冰袋狠狠砸向墙壁!塑料炸裂,冰水混着血水溅了老炮满脸。
“不会哭?”陈楚指着地上狼藉,“你当年被主流当垃圾扫出街的滋味,喂狗了?”老炮瞳孔骤缩,布满血泡的手指在琴弦上狠狠一刮,爆发出金属扭曲般的悲鸣——那不是技巧,是被撕开旧伤疤的嚎叫!
汗水、血水、药油味在高温中蒸腾。镜子里映出四张被逼到极限的脸,眼底却烧着同样的凶光。当阿K拖着几乎无法弯曲的伤腿完成高台劈斩,当小宇的“钩锁吟唱”淬出见血封喉的毒,当老炮的“裂刀泣血”让整个排练室金属共振,陈楚肩胛骨上那道旧疤在汗湿的黑t下搏动如活物。他站在三人围成的中心,声音嘶哑:
“江湖不是风花雪月,是断刃也要撕下敌人血肉的修罗场。明天,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三公竞演夜。
林曜组的《侠梦》甫一登场便引爆尖叫。全息投影构筑的仙山琼阁中,他白衣胜雪,长剑轻舞,伴舞群如蝶翩跹。评委席上,周哲宇含笑颔首:“这才是江湖该有的写意风流!”
后台通道,陈楚闭目靠在冰冷的消防栓上。耳麦里传来杨思锐压低的警告:“林曜那边买通了三个大众评审,投票器做了手脚。你们…尽力而为。”陈楚没睁眼,指尖在布满划痕的吉他面板上敲出《刃·江湖》的鼓点节奏,一声,一声,像战鼓捶在心脏上。
灯光骤灭。
浓墨般的黑暗吞噬全场。倏然,一声裂帛般的古筝炸响!惨白顶光如铡刀劈落,陈楚单膝跪地,脊背弓起如待发之弓,肩胛骨下方那道狰狞旧疤在强光下如一道深渊。他手中无剑,只有一截缠着染血绷带的枯枝。
“锈骨为鞘——”
“热血淬锋——”
沙砾般的嘶吼炸开瞬间,舞台两侧巨幅宣纸轰然垂落!狂草书就的“江湖”二字墨迹淋漓,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阿K从阴影中冲出,拖腿旋身如疯斧,每一次劈斩都伴随膝盖绷带崩裂的闷响;小宇伏于高台,喉间发出淬毒钩锁般的尖啸;老炮的贝斯爆出刀锋刮骨的悲鸣。三种声音绞杀成一团,将林曜精心构筑的“仙侠幻梦”撕得粉碎!
高潮处,所有音效骤停。陈楚猛地起身,枯枝指向虚空,嘶吼如杜鹃啼血:
“这江湖!敬酒不吃——”
“吃刀!”
“轰——!”
舞台中央地面裂开,四柄真正的残破兵器在液压台上悍然升起!陈楚抓起锈迹斑斑的断剑,阿K抡起崩口战斧,老炮横握卷刃长刀,小宇指缠锁链弯钩。四人背靠残兵组成的祭坛,在震耳欲聋的鼓点中挥出绝杀之舞!斧劈、刀扫、钩锁封喉、断剑直刺——没有飘逸,只有以伤换命的凶悍,每一帧都是暴力美学的教科书!
最后一刻,陈楚将断剑狠狠插入舞台裂缝。阿K的战斧紧随其后砸进剑锷裂缝,老刀的卷刃卡进斧背,小宇的锁钩缠死刀柄!四柄残兵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强行咬合成一柄扭曲、狰狞、却屹立不倒的巨型兵刃!
死寂。长达十秒的死寂。
评委席上,周哲宇手中茶杯倾斜,茶水浸透“写意风流”的评分表。观众席某处,一声压抑的抽泣引爆海啸——“陈楚!遗珠!”的嘶喊几乎掀翻穹顶!
投票环节暗流汹涌。
大屏幕上,陈楚组票数如疯马般飙升,却在即将反超林曜组的瞬间诡异停滞!导播镜头扫过观众席,三个神色异常的大众评审手指死死按住投票器边缘,指节发白。林曜在后台VIp室冷笑:“断刃?我让你们真成废铁!”
舞台上,陈楚喘息着抹去溅到唇边的汗与血沫。他目光如鹰隼锁定那三个僵硬的身影,忽然抓起话筒:
“江湖规矩,生死由命。”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千钧之力,“但今天,我想坏个规矩——现场清点票箱,敢吗?”
全场哗然!杨思锐在总控台猛地攥紧对讲机:“按他说的做!所有机位对准票箱!”工作人员抬上透明票箱,当众开封。唱票声中,林曜组被篡改的电子票数如雪崩般缩水,而陈楚组手写票如黑潮翻涌,最终以断层优势碾碎阴谋!
林曜一拳砸碎监控屏。猩红数据在裂纹中扭曲,映出陈楚走向晋级席的背影——阿K拄着崩口战斧为拐,小宇扶着老炮染血的胳膊,四人脊背挺直如他们铸就的残兵巨刃。
深夜,医务室。
消毒水味混着血腥。队医缝合阿K膝盖崩裂的伤口时,陈楚用打火机燎着吉他弦,熔化的尼龙滴落,粗暴封住老炮琴颈的裂痕。“楚哥,”小宇嘶哑着嗓子,递过一瓶拧开的功能饮料,“下一场…”
陈楚接过瓶子,没喝。他目光落在墙角——那四柄从舞台带回的残兵被随意丢弃,在冷光下泛着狰狞的寒芒。“江湖不止有刀光剑影,”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下一场‘家国’,让他们见识见识,废墟里也能长出脊梁骨。”
窗外,cbd的霓虹依旧傲慢。窗内,四道身影沉默如铁。阿K膝盖缝合线的针脚在灯光下如蜈蚣蜿蜒,老炮缠满绷带的手指搭在琴弦裂痕上,小宇喉结滚动咽下血腥,陈楚肩胛骨上那道旧疤在黑暗中搏动。下一场,他们将以残兵为犁,在资本的冻土上,犁出一道见骨的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