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的烟火气尚未在指尖散尽,节目组精心打造的开放式厨房已成了新的战场。不锈钢料理台反射着湘西过于明亮的晨光,锃亮的德国刀具排列如待检阅的士兵,嵌入式双开门冰箱发出低沉的嗡鸣——一切都与昨日田埂间的泥泞质朴割裂开来,像一纸精致的请柬,邀请艺人们演出名为“生活”的戏码。
林薇儿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蕾丝边围裙,仙气飘飘地站在料理台前,指尖捏着一颗鸡蛋,如同捏着一件艺术品。镜头推近,她对着镜头蹙眉,声音甜得能渗出蜜来:“哎呀,这火候好难掌控哦!不过为了让大家尝到‘家的味道’,我会加油的!”她手腕精巧一扬,蛋壳应声而裂,蛋清蛋黄却“啪嗒”一声,大半滑落灶沿,狼狈地淌进不锈钢台面的凹槽里。她恰到好处地轻呼一声,懊恼地跺了跺脚,几缕精心打理的刘海沾上了晶莹的蛋液。
“没事没事,薇儿姐第一次嘛!”吴凯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凑过来,油腻地挤眉弄眼,“看我的!”他抓起一把包装精美的意大利通心粉,豪气干云地就要往翻滚的沸水里倒,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林薇儿手边的橄榄油瓶。林薇儿惊呼着护住油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吴凯却浑不在意,对着镜头咧嘴一笑:“西餐!讲究的就是个豪放!”
周哲宇没参与那边的嬉闹。他占据了最宽敞的操作区,面前摊开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米其林三星主厨的料理视频。他微微蹙眉,神情专注如研究乐谱,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柄小巧的日式三德刀,正试图将一根胡萝卜切成厚薄均匀如纸的薄片。刀锋落下,一片厚如指甲盖的胡萝卜片歪斜地滑落。他不动声色地将它扫进备料碗底部,又拿起一根新的胡萝卜。昂贵的真丝衬衫袖口被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确保不会沾上任何油腥。他追求的不是食物,是镜头里无可挑剔的“精致生活家”人设。
陈楚系上一条节目组提供的、簇新得有些扎眼的深蓝色围裙。他没看那些光鲜的刀具,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进口调料瓶,最终落在角落一筐还带着泥土气息的本地青椒和一把朴实无华的厚背菜刀上。他拿起菜刀掂了掂,沉甸甸的手感远不如舞台上的麦克风熟悉。处理青椒的动作生涩,去蒂时用力过猛,几颗青椒籽飞溅出来,粘在崭新的围裙上。他皱了皱眉,用刀背刮掉。
“陈老师,要不试试这个?”周哲宇不知何时踱步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前卫的电动研磨器,笑容得体,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黑胡椒粒现磨的才香,省时省力。”他轻轻晃了晃那银亮的金属罐,优越感如同他手腕上那只限量版腕表的反光。
陈楚的目光在研磨器上停留一瞬,摇摇头,声音平静:“手磨的,烟火气足点。”他拿起一个粗陶的研钵和一根木杵。黑胡椒粒在钵底滚动,木杵落下,沉闷的撞击声带着原始的节奏感。他微微弓着背,手臂带动手腕,一下,又一下,专注得仿佛在调试一件精密乐器。细密的黑色粉末渐渐铺满钵底,空气里弥漫开辛烈温暖的香气。
“陈老师,需要帮忙吗?”林薇儿甜美的声音响起,她端着那碗歪歪扭扭切好的青菜凑过来,目光却黏在周哲宇那边,“哲宇哥的刀工好厉害哦!”
“不用。”陈楚头也没抬,正将一块五花肉按在砧板上。厚背菜刀扬起,落下时却带着犹豫,刀刃没能利落切入皮肉,反而在坚韧的猪皮上打滑,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刀身一偏,差点切到手指。他猛地稳住手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哎哟,小心!”吴凯夸张地叫起来,“陈老师,这肉跟您有仇啊?”他凑得更近,试图捕捉陈楚的窘态。
陈楚没理会,深吸一口气,再次举刀。这一次,他回忆着昨日劈柴时腰马合一的发力方式,手腕下沉,力量从肩背贯通至手臂,菜刀带着短促的风声落下——“笃!”刀刃深深嵌入肉块,稳稳停在砧板上。他顺势一划,一片厚薄适中的肉片分离出来。动作谈不上优雅,甚至有些笨拙,却透着一股子专注的狠劲。
真正的混乱始于热油与食材的相遇。
林薇儿将青菜远远抛入烧热的油锅。“滋啦——!”滚烫的油星如同愤怒的黄蜂群猛然炸开!她尖叫着连退好几步,昂贵的真皮拖鞋踩在吴凯不慎掉落的通心粉上,一个趔趄,花容失色地扶住料理台才没摔倒。油锅里,青菜在热油中痛苦地蜷缩、变黑。
“妈呀!烫死我了!”林薇儿看着手背上迅速泛起的几点红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吴凯手忙脚乱地挥舞锅铲试图“拯救”他的通心粉,结果半锅煮过头的面直接飞出锅沿,天女散花般落在地上和灶台上。周哲宇那边传来一股焦糊味——他过于专注屏幕上的摆盘技巧,忘了平底锅里正在煎的“分子料理”鹅肝,一面已焦黑如炭。
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生油味、昂贵的鹅肝烧焦的怪异气息,以及一丝淡淡的……狼狈。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混乱的场面,孙浩导演在监视器后兴奋地搓手。
陈楚默默处理着一条刮净鳞片的草鱼。他学着记忆中老农的手法,用粗盐和本地米酒简单去腥,拍上农家自磨的红薯淀粉。铁锅烧热,他拿起一小块肥猪肉沿着锅底细细擦了一遍,油脂融化浸润锅壁,散发出质朴的荤香。鱼块贴着锅边滑入,“刺啦”一声,白气升腾。他并不急于翻动,只是微微倾斜锅身,让热油均匀流过鱼身。眼看一面煎出漂亮的金黄色脆壳,他屏住呼吸,手腕用力一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不知何时靠近的手肘(属于忙着躲避油星的林薇儿)猛地撞在了陈楚端锅的手臂上!
铁锅剧烈一晃!金黄的鱼块如同被发射的炮弹,裹挟着滚烫的热油,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不偏不倚地砸向周哲宇那片摆盘精美、如同艺术品的“分子料理”鹅肝!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砰!”一声闷响。精致的白瓷盘应声碎裂!焦黄的鱼块、焦黑的鹅肝、翠绿的装饰香草、淋面用的昂贵红酒酱汁……所有精致与粗犷的元素,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在周哲宇的料理台上混合、飞溅、糊成一团狼藉不堪的抽象画!
滚烫的油和酱汁溅上周哲宇挽起的真丝袖口和手腕,烫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回手。他精心打理的发型被几滴飞溅的酱汁沾染。镜片后,那总是维持着完美弧度的嘴角第一次彻底僵住,眼神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迅速转化为压抑的怒火,死死盯着自己一片狼藉的“艺术品”和袖口上迅速蔓延开的油渍。他昂贵的腕表表盘上也溅上了几滴浑浊的酱汁。
林薇儿捂住嘴,吓得忘了手背的疼。吴凯张大了嘴,忘了捡地上的通心粉。整个厨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油锅还在滋滋作响,如同嘲讽的背景音。
陈楚看着空空如也的铁锅,又看了看周哲宇那边堪称灾难的现场,嘴唇动了动。他不是故意的,但此刻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他默默放下锅,弯腰去捡滚落在地上的鱼块。
“陈!老!师!”周哲宇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带着极力压抑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缓缓摘下手腕上沾满酱汁的腕表,昂贵的表盘在狼藉的台面上显得格外讽刺。“您这‘烟火气’,动静可真够大的。”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这道菜,可是专门为待会儿的午餐环节准备的。米其林三星主厨的配方,光是食材就……”他顿了顿,没说出那个数字,但眼神里的心疼和愤怒清晰可见。
林薇儿回过神来,立刻帮腔,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哲宇哥的手都烫红了!陈老师,您……您也太不小心了!”她适时地展示自己手背上的红点,眼神控诉。
吴凯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眼珠一转,突然拍着大腿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绝了!陈老师这一手‘飞鱼撞鹅肝’,米其林三星看了都得竖大拇指!行为艺术!绝对的年度名场面!”他一边笑一边对着镜头手舞足蹈,试图将这意外彻底转化为“笑果”。
陈楚直起身,手里攥着那块沾了灰的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围裙上溅满的油点和面粉印子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混乱。他看了看周哲宇袖口的油污和铁青的脸色,又看了看林薇儿泫然欲泣的模样,最后目光落在吴凯那刻意夸张的笑脸上。
“对不住,”陈楚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多少波澜,“鱼没拿稳。”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油锅热,离远点安全。”这话像是解释,又像是对所有人的提醒。
周哲宇的胸膛起伏了几下,显然被这句轻描淡写的“没拿稳”噎得不轻。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水槽边,用力搓洗袖口和手腕上的油污,昂贵的真丝面料被搓揉得变了形,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监视器后,孙浩导演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屏幕对副导演低吼:“拍!给特写!周哲宇的表情!陈楚手里的鱼!还有地上那摊‘杰作’!一个字不许剪!这他妈就是爆点!纯天然的爆点!”
午餐环节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开场。
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几道勉强完成的菜品:林薇儿那盘蔫黄发黑的炒青菜、吴凯煮过头又拌了过多酱料显得黏糊糊的通心粉、周哲宇临时补救却因心不在焉而味道寡淡的蔬菜沙拉。唯一亮眼的,是陈楚坚持重新煎好的几块草鱼——金黄微焦的脆壳下,鱼肉雪白,散发着质朴的焦香。
周哲宇换了一件新衬衫,脸上重新挂起了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仿佛厨房里那个失态的人从未存在过。他优雅地切着蔬菜沙拉,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料理的艺术与火候的哲学,绝口不提那道夭折的鹅肝。林薇儿小口吃着青菜,时不时附和周哲宇几句,眼神偶尔瞟向陈楚,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吴凯则充分发挥了“气氛组”功能,一边大口吃着黏糊糊的通心粉,一边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各位观众朋友!看到没?这就是生活!有翻车,有惊喜!陈老师这鱼,看着简单,香!比米其林强!”他故意夹起一大块陈楚煎的鱼,塞进嘴里夸张地咀嚼,“嗯——!烟火气十足!是吧陈老师?”
陈楚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或精致或狼藉的菜品,最后落在自己煎得并不算完美的鱼块上。他想起筒子楼里那个用了几十年的旧煤炉,每次生火都烟熏火燎,煮出来的永远是清汤寡水的挂面。那时,一碗撒了葱花的酱油拌面,就是人间至味。眼前的喧嚣与精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陈老师,”孙浩导演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压低声音,“下午咱们的环节是嘉宾分组准备晚餐。您看……您这‘厨房艺术’太有看点了!待会儿能不能……嗯,再发挥发挥?观众就爱看这个!真实!”他搓着手,眼神里充满了对流量密码的渴望。
陈楚放下筷子,抬眼看了看孙浩,又看了看餐桌上那些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艺术品”,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双骨节分明、更适合握笔弹琴而非拿菜刀的手上。他忽然扯了扯嘴角,一个极淡的、带着点自嘲意味的弧度。
“行啊。”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下午,我给大家炖个汤。”
林薇儿和周哲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吴凯则兴奋地拍桌子:“得嘞!陈氏老火靓汤!期待期待!我给您打下手!”
下午的厨房,成了陈楚一个人的“战场秀”。
他选了角落那个最不起眼的土陶大砂锅。当周哲宇在流理台前优雅地处理着进口牛肋排,林薇儿小心翼翼地用电子秤称量烘焙原料时,陈楚抱着一堆刚从老乡家买来的带皮猪骨、老母鸡块、几根带着泥的胡萝卜和一大块老姜,蹲在了土灶前。
生火依旧笨拙。柴禾塞得太多,浓烟滚滚,熏得他眼泪直流,连连咳嗽。吴凯在一旁“热心”指导:“陈老师!扇!快扇!用这个!”他递过去一把破蒲扇。陈楚接过扇子猛扇几下,火苗没起来,烟灰却扑了他一脸,额发和眉毛都沾上了黑灰,滑稽又狼狈。林薇儿在不远处捂着嘴偷笑,被镜头精准捕捉。
好不容易点着了火,陈楚将猪骨和鸡块冷水下锅焯水,血沫翻滚。他拿着勺子撇沫,动作生硬,一不小心,勺子撞到锅沿,滚烫的焯肉水溅出几滴,烫得他手一缩。他下意识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眉头皱起。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被镜头放大,监视器后的孙浩一拍大腿:“好!就这个!真实!”
食材下入砂锅,加入足量清水、老姜、胡萝卜块。陈楚盖上沉重的砂锅盖,蹲在土灶前,盯着跳跃的火苗,开始了他漫长的“看火”任务。砂锅厚重,导热慢,汤水久久不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组都在热火朝天地煎炒烹炸,香气四溢。只有陈楚的角落,安静得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和砂锅偶尔发出的、细微的“咕嘟”声,单调得近乎无聊。
周哲宇的香煎牛肋排装盘,淋上黑椒汁,摆盘精致如画。他瞥了一眼陈楚那边毫无动静的砂锅,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林薇儿的精致甜点也出了烤箱,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陈老师,您这靓汤……还靓得起来吗?”吴凯凑过来,看着纹丝不动的砂锅盖,语气夸张,“这都一个多钟头了,水都没开吧?要不咱换煤气灶?快!”
陈楚摇摇头,目光没离开灶膛:“急火出猛汤,慢火炖滋味。”他拿起火钳,小心地拨弄了一下柴火,让火苗更均匀地舔舐着锅底。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孙浩导演都开始担心素材不够时,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香气,如同破土的嫩芽,悄悄钻了出来。那香气开始很淡,带着肉类的醇厚和胡萝卜的清甜,混着老姜的辛烈。它慢慢变得浓郁、深沉、悠长,渐渐压过了周哲宇黑椒汁的霸道,盖过了林薇儿甜点的甜腻,甚至让吴凯锅里爆炒辣椒的呛味都显得单薄起来。整个厨房,不知不觉被这股越来越霸道、越来越温暖的香气所笼罩。
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周哲宇切水果的手停住了,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林薇儿忘了给蛋糕裱花,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吴凯更是夸张地放下锅铲,循着香气走到土灶边,围着砂锅打转:“香!真香啊!陈老师,您这是放了什么仙丹?”
陈楚没说话,只是嘴角那抹自嘲的弧度加深了些。他拿起一块厚布,垫着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沉重的砂锅盖。
“呼——!”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白雾伴随着汹涌澎湃的香气喷薄而出!白雾散开,露出砂锅里翻滚的、呈现出漂亮奶白色的汤汁。大块的猪骨和鸡肉在汤中沉浮,胡萝卜炖得软糯,姜片的辛辣早已融入汤底,只留下暖人的余韵。汤汁表面浮着薄薄一层金黄色的油花,那是食材本身油脂的精华。
没有复杂的调味,没有精致的摆盘,只有一锅翻滚着生命热力的、最原始的汤。
“成了。”陈楚的声音透过蒸腾的热气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却也有种尘埃落定的满足。他额头的汗珠混着没擦干净的黑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围裙上。那身崭新的蓝色围裙早已面目全非,溅满了油星、面粉、酱汁和灶灰,像一块抽象派的画布,记录着这一整天的“战役”。
吴凯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勺,舀起一点吹了吹,吸溜一口,烫得龇牙咧嘴,眼睛却猛地亮了:“嚯!鲜!太鲜了!”他顾不上烫,又喝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却含糊不清地嚷着,“值了!今天厨房翻车八百遍,就为等这一口汤!值!”
林薇儿也忍不住凑近,舀了小半碗,小口啜饮,烫热的汤汁滑入喉咙,驱散了之前被油星惊吓的寒意,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
周哲宇站在几步外,看着那锅翻滚的白汤和众人围拢的热闹。他面前那份精致却冰冷的牛肋排,此刻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拿起一个小碗,走到砂锅前。他舀汤的动作依旧优雅,避开油花,只取清汤。他低头,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滚烫、醇厚、层次分明的鲜美瞬间冲击了他的味蕾。那是一种纯粹到近乎野蛮的味道,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却带着土地、灶火和时间的厚重力量。他端着碗,沉默地站了几秒,镜片后的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默默收拾起自己那份几乎未动的牛肋排。
监视器后,孙浩导演看着屏幕里那锅热气腾腾的汤,看着围在锅边表情各异却都被这锅汤“俘获”的艺人,看着陈楚那张沾满烟灰却异常平静的脸,狠狠一拍大腿,对剪辑师吼:
“记住了!这锅汤!就是这期的魂!标题我都想好了——‘舞台王者折戟厨房,一锅老汤炖服顶流’!热搜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