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祖蹲在工地角落的砖堆旁，汗水和灰尘混合成泥浆，顺着他的脖颈流进洗得发白的工字背心里。七月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出油来，但他感觉不到热，只觉得浑身发冷。手机屏幕还亮着，澳门新葡京app的界面上，他的账户余额显示着一个刺眼的\"0\"。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他五年的血汗钱，在三个晚上输得干干净净。
\"老周，发什么呆呢？\"工友老陈踢了踢他的胶鞋，递过来半瓶冰镇啤酒，\"天热，喝点降降温。\"
周世祖接过瓶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他仰头灌了一口，劣质啤酒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老陈，你上次说的那个...那个法子，真管用？\"
老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表弟试过，真他妈邪门。输了三十万，烧完纸第二天就赢回来了。\"他凑得更近，嘴里喷出浓重的烟味，\"不过...这东西有讲究，不能乱来。\"
太阳渐渐西沉，工地上的人陆续离开。周世祖借口肚子疼，等所有人都走光后，他按照老陈说的，买了三刀黄纸、一捆冥币和几支红蜡烛。老陈特别嘱咐，要在子时，西南方向，没有人的地方。
城市边缘有一片停工两年的烂尾楼，正是西南方位。周世祖骑着电动车到达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烂尾楼像一群沉默的巨人，空洞的窗口仿佛无数双眼睛。他选了最角落的一栋，爬上三楼，找了个背风的角落。
手电筒的光在水泥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周世祖按照记忆中的步骤，用粉笔画了个圈，留出西南方向的缺口。点燃蜡烛时，一阵穿堂风突然袭来，火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但最终还是顽强地燃烧起来。
\"求...求财神爷保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里产生诡异的回声，\"让我把输的钱赢回来...我愿意...愿意付出代价...\"
黄纸点燃的瞬间，周世祖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檀香，又像是某种腐朽的花。火焰异常地旺盛，纸灰打着旋上升，在接近天花板时突然四散开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拍散。他后背一凉，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自己投在墙上的巨大黑影。
当晚，周世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坐在一张红木桌前，对面是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他们玩着炸金花，但用的牌都是黄纸做的，每翻开一张，就自动燃烧成灰。他一直在赢，赢来的筹码却是一张张写着他名字的冥币。
第二天醒来时，周世祖头痛欲裂。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澳门新葡京app的图标突然让他一阵恶心。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点了进去，充了最后的两百块。
接下来的事情，老周后来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他的牌，连续十把，他拿到的不是同花顺就是三条。两百变两千，两千变两万...到第三天凌晨，他不仅赢回了二十万本金，账户余额已经变成了五十多万。
\"老周！请客啊！\"工友们围着他起哄。周世祖大方地甩出几张百元大钞，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他想起烧纸那晚，梦里赢来的冥币。
但恐惧很快被欲望淹没。周世祖辞去了工地的工作，在市中心租了套高级公寓，整天泡在赌场app里。他的运气好得不可思议，连续一百把，没有一次失手。半年后，他的银行账户里已经有了一千八百万。
珠江新城的豪宅销售中心，周世祖签合同时手都在抖。三百平的大平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他买了辆保时捷卡宴，黑色的车身亮得能照出人影。
\"周总~\"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红穿着紧身连衣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扭过来，胸脯几乎贴到他手臂上。她是夜场里最贵的外围女，一晚上要价两万。现在，她成了周世祖的\"女朋友\"。
\"叫爸爸。\"周世祖捏着她的下巴，享受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屈辱。
\"爸爸...\"小红顺从地跪下来，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解开他的皮带。周世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价值十万的水晶吊灯，一种扭曲的快感从脊椎窜上来。二十天前，他还在工地上搬砖，现在，这个曾经对他爱搭不理的女人像条狗一样趴在他脚下。
小红搬进了豪宅。她确实是个称职的玩物，周世祖要她做什么都行。有时他让她穿着情趣内衣学狗爬，有时把钞票撒在地上让她一张张用嘴捡起来。最让他兴奋的是，每次羞辱过后，小红眼中的贪婪都会战胜尊严，更加卖力地为他服务。
\"你爱我吗？\"有一次事后，周世祖突然问。
小红正在涂指甲油，头也不抬：\"爱啊，当然爱。\"
\"爱我的钱吧？\"
\"哎呀，钱不就是你的一部分嘛~\"她凑过来亲了他一口，口红印留在他脸上像一抹血痕。
周世祖哈哈大笑，捏着她的屁股说就喜欢她这么诚实。他没注意到，小红转身时眼中闪过的厌恶和...恐惧。最近她总说房子里冷，半夜老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但监控里什么也没有。
烧纸许愿的一周年那天，周世祖在澳门线下赌场又赢了三百多万。他喝得烂醉回到家，小红却不在。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公司急招，明早回~爱你~\"
周世祖骂了句脏话，跌跌撞撞走进浴室。热水冲在脸上时，他忽然觉得不对劲——镜子里的自己，表情似乎比他慢了一拍。他皱眉，镜中的\"他\"却咧嘴笑了，一个他从未做过的狰狞表情。
\"操！\"周世祖一拳砸在镜子上，玻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缝中，他惊恐地发现每块碎片里的倒影都在用不同的表情看着他。
酒瞬间醒了一半。他跌出浴室，发现卧室的空调不知何时开了，显示16度，但他清楚地记得出门前关掉了所有电器。更可怕的是，床单上赫然有几个泥手印，像是有人刚从工地回来直接躺了上去。
周世祖颤抖着打给小红的电话被转入语音信箱。他打开手机银行，想查查余额镇定一下，却发现App无法登录，提示\"密码错误\"。连续试了几次后，账户被暂时锁定。
那一夜，周世祖开着所有灯，缩在客厅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凌晨三点，他刚有些睡意，突然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他的后颈。他猛地转身，却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被落地灯拉长投在墙上——但那影子，分明正抬着手，做着抚摸的动作。
\"谁？！\"周世祖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过去，烟灰缸穿过影子，在墙上砸出一个坑。
第二天小红回来时，发现周世祖蜷缩在客厅角落，眼里布满血丝，周围全是烟头。
\"你疯了？把家里搞成这样！\"小红嫌弃地踢开一个啤酒罐。
周世祖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昨晚去哪了？这房子有问题！\"
小红挣脱开来，眼神闪烁：\"神经病！我能去哪？上班啊！\"她转身往卧室走，\"我累死了，要睡觉。\"
周世祖跟进去，却看到小红僵在床边，脸色惨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枕头上，散落着几缕灰白色的...纸灰？
接下来的三天，恐怖现象愈演愈烈。厨房的冰箱里出现腐烂的贡品水果；电视半夜自动打开，播放着雪花噪点中模糊的赌场画面；最可怕的是，周世祖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呼吸，但每次回头，都只能看到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做出不属于他的动作。
第四天早晨，周世祖被小红的尖叫声惊醒。浴室里，小红瘫坐在地上，指着满是水雾的镜子——上面用某种黏液写着\"到期了\"三个字。
\"这房子闹鬼！我要走！\"小红哆嗦着收拾行李，\"我受不了了！\"
周世祖想拦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来自澳门新葡京app：\"尊敬的客户，您于一年前的借款已到期，请及时偿还本金及利息。\"
\"借款？什么借款？\"周世祖疯狂地翻找记录，却找不到这条所谓的借款信息。更可怕的是，他的银行App显示余额为0，所有转账记录都消失了，就像那一千八百万从未存在过。
小红趁他发愣时拖着行李箱跑了。周世祖追出去不久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回到空荡荡的豪宅，周世祖终于明白过来。一年前那场烧纸不是许愿，而是借款合同。他用某种自己不理解的方式，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借了运气。现在，债主来收账了。
黄昏时分，周世祖发现所有的门都打不开了。窗户明明没锁，却像被无形的力量封死。手机没了信号，wiFi断开，连紧急呼叫都拨不出去。最可怕的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不再跟随动作——当他静止时，影子会自己移动，慢慢向他靠近。
夜幕降临，豪宅里冷得像冰窖。周世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裹在身上，还是止不住发抖。黑暗中，他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数钱；还有低沉的、满足的叹息，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
凌晨三点，周世祖再也受不了了。他站在豪华水晶吊灯下，颤抖着系好领带——那是小红买给他的，说像成功人士。他搬来意大利进口的餐椅，用爱马仕皮带打了个结。
当他把脖子伸进绳套时，周世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用\"好运\"换来的豪宅。在落地窗的倒影中，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站在自己身后，正缓缓地、温柔地...踢开了他脚下的椅子。
第二天中午，物业接到异味投诉强行开门时，发现周世祖的尸体悬在客厅中央。法医判断死亡时间约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奇怪的是，尸体脚下的地板上，散落着许多纸灰，拼凑起来隐约像个\"债\"字。
更诡异的是，验尸报告显示，周世祖的胃里发现了大量灰烬，像是...烧过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