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被长发缠紧的瞬间,李勇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裤管往上爬,像冰锥扎进骨头缝里。他拼命往前挣,脚腕却被勒得生疼,低头看时,那缕黑发竟像活物般,又分出几缕缠上来,顺着脚踝往小腿爬,湿冷的触感贴在皮肤上,让人头皮发麻。
“滚开!”他嘶吼着,弯腰伸手去扯头发,指尖刚碰到发丝,就像摸到了冰块,冻得他猛地缩回手。而那黑发不仅没松,反而缠得更紧,甚至隐隐传来“咯吱”的摩擦声,像是要把他的脚踝勒断。
大门就在眼前,却像是隔着一道天堑。李勇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往前冲,后背的肌肉绷得发疼,终于,“嘶啦”一声,裤脚被黑发扯破一道口子,他借着这股冲劲,猛地挣脱了束缚,踉跄着冲出了大门。
门外的夜风裹着旷野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瞬间清醒了几分。路边,他的摩托车还停在原地,车身蒙着层薄灰,在夜色里泛着暗哑的光。那是他唯一的逃生希望,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钥匙——钥匙串上的金属挂件“叮铃哐当”响,却怎么也抓不稳,因为他的手抖得太厉害。
终于,他摸到了摩托车钥匙,颤抖着往锁孔里插。可指尖的寒意还没散去,手指不听使唤,钥匙在锁孔外晃了好几次,要么擦着锁孔滑过去,要么歪歪扭扭地插不进去。锁孔像是长了眼睛,故意和他作对,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心里的恐惧多一分。
“快……快点!”他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车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啪嗒啪嗒”的水声,混着黑发拖地的“沙沙”声,像催命的鼓点,一点点敲在他的神经上。
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腥甜的水汽已经追出了大门,缠在他的后颈上,甚至能听见身后传来女人轻微的喘息声,湿漉漉的,带着冰冷的气息。他知道,那个从井里爬出来的东西,已经到了门口。
终于,在又一次尝试后,钥匙“咔嗒”一声插进了锁孔。李勇心里一喜,正要拧动,却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王家老宅的大门前,那个女人正站在那里。她浑身都在滴水,黑色的长发像水草一样贴在脸上、身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水珠顺着她的衣角往下滴,在地上积起一小滩水洼,水洼里映着她扭曲的影子。而她的手里,正攥着那枚银色的戒指,戒指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戒圈上的“王”字格外扎眼。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裂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把戒指还我……”她的声音不再轻柔,而是变得嘶哑干涩,像是被水泡久了的木头摩擦发出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怨怼,“那是我的……你不该拿……”
李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他猛地拧动钥匙,同时用力踩下启动杆。摩托车“突突突”地响了几声,引擎终于发动起来,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在夜色里散开。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拧动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车轮碾过路边的碎石,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他不敢回头,只盯着前方漆黑的路,双手紧紧握着车把,摩托车在颠簸的小路上飞驰。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他脸颊生疼,却吹不散心里的恐惧。他偶尔瞥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那个女人还站在老宅门口,身影在夜色里越来越小,像一个模糊的黑点。可她手里的戒指,却始终泛着冷光,像是一道符咒,牢牢地记在他的脑海里。直到摩托车驶上了有路灯的大路,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老宅的影子,他才敢稍微松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衣服贴在身上,凉得像冰。
路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往后退,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前路,却照不亮他心里的阴影。他知道,自己虽然逃出来了,可那口老井,那个女人,还有那枚戒指,绝不会就这么算了。